刁钻的嘴巴,骂得越凶,心里越痒。黄兴忠虽没有进过舞场,但不止一次和这个上海人照面,就象影子,晃在他心底,从此他就不再戴帽子,哪怕冻得青头紫脸,那些人怕冷,就包着裹着,为了美,或者说为了取悦他的梁一纹,宁愿冻得青头紫脸,鼻涕象解冻的河,缓缓坠下,要么吸进去,要么吹弹到地,大多数情况下,他吹出去,带着滋哽的响声,还要扭一下尖尖的鼻梢。
“少爷,早!”伙计黄安从外面拉着一车柴禾,往里走,棉袄棉裤外翻的狗皮帽子,显得格外臃肿,东北的老棉鞋,呱唧呱唧,整个人笨拙陈重,象戴着手铐脚镣一样沉重。老黄牛拉车,冬日亮黄,没有风,也让人哆嗦,木轱辘碾压路面,压着积水成冰,脆生生断裂,声音难听,冰被车轱辘弹溅出老远,破旧的大头棉鞋,里面已经稀薄,脚趾头象猫咬似的。
“早你个鬼!天都要晌午了,太阳按在你脑门上,屎都拉你脖子上,黄㧟㧟稀薄,你看不见?也感受不到?活瞎了!畜生好渡人难渡!”
“你找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
“皮痒是不是?我找什么,要你管?”
“你不好好念书,小心老爷回来,起你的皮!你媳妇可在暗处看着你,小心你的一言一行!”
“嘿,个死黄安,找抽!放屁,我哪有什么媳妇?”
“不知道吧?老爷春上就定了!知道是谁吗?眼睛长在脑袋上,也是个难伺候的主,想省油,门都没有!你就准备后半生,和她交缠打斗吧!我记得你给我看的一本书里说:婚姻就是一座坟墓!他们既就亲家,又是冤家!”
“你懂个屁!胡扯蛋!没影的事!管到本少爷头上了!我的长长短短,与你有何鸟事?典型的欠收拾!”名为主仆,实为兄弟,口上骂得欢,心中有情谊。腿一偏,从驴上下来,把驴栓在沿街人家窗棂上,驴就是驴,这时候,这畜生就呼呼啦啦,就尿了起来,喷溅到处都是,那骚骚的味,带着青草捂霉了,正在发烂的味,就扑过来,这还不算完,特意把腚一撅,稀稀拉拉的屎,就拉人家墙上了,一边拉一边坠,稀屎象多支画笔,从上到下,褐黑色地涂上了,象意趣昂然的山水写意画。画出了山的风骨,几多留白走虚。
黄兴忠正不知道怎么办时,那家就出来个人,叭嗒叭嗒抽着旱烟袋走出来,能有四十多岁,看不清楚,胡子邋遢,戴着个三块瓦棉帽子,“哎,哎哎,小伙子,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把驴拴我家窗棂上,那儿是驴桩嘛?这又拉又尿,怎么弄?连我墙都脏了!影响我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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