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间经历的全是阴谋算计,他真的都快忘了最初是来做什么的。
王鉷死了,但竟不是因其迫害苍生的恶罪,反而是死在迫害之下。
天还未变。
老凉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道:“不早了,走吧。”
“阿兄,我走了,早晚把你的仇也报了。”
姜亥起身,吹了一声口哨,在树林中歇息的一群汉子便驱马赶来。
他们都还是无名之辈,这次做的事也不难,权当历练。但他们知道自己是在为某一位皇孙效力,心里隐隐期盼着有朝一日让家乡人听到自己的名字。
都是些稀松平常的贱名,比如胡来水、乔二娃、赵余粮之类。
马蹄东去,他们将再次蛰伏于陆浑山庄。
……
薛白还在看着天空,王繇走了出来,再次致谢道:“多谢薛郎。”
“不必谢,是右相让我押人过来,往后我们可能会因此有些麻烦。”
王繇一愣。
薛白道:“不介意我检查一下?”
他这才转进牢中,只见王准已经被挂在一间牢房里了,与韦会死的场景别无二致。
再拿火把凑近看王鉷的尸体,这位权倾朝野的重臣已经被毒死了大半天了,眼神中还带着不甘,像是在等圣人收回成命。
毕竟他身兼二十余职,极得圣人宠信,连兄弟谋反,圣人都想要原谅他。
当今圣人,最念旧情了。
~~
兴庆宫,南薰殿。
“圣人。”
范女轻唤了一声,因披帛被脱下而羞赧地低下头。
她很会穿衣服,披帛内是一件漂亮的裹胸,双臂紧紧夹着,抱在身前,身子因紧张而摇晃。
“都陪朕这么久了,怎还如此紧张?打开,朕闻闻。”
“奴家不好意思。”
相比于宫中别的嫔妃,范女出身低贱,长年在教坊被欺负,若非薛白整顿她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因此格外楚楚可怜。
偏是可怜中又带着狐媚,想来比起清冷的江采萍、悍妒的杨玉环,她更能彰显君王的强大。
李隆基将脸埋下,深深吸了一口气,范女颤抖起来,像是一个凡人被仙人吸走了魂魄。
“圣人,我不行了……”
李隆基如今挂兴阳蜈蚣袋还未满二十一日,此时并不打算采战,不过是稍稍温情。此时殿外便有脚步声传来,之后是细碎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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