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捕风捉影者甚多,而夏松其余地界,却是趁此春时,颇有万事随万物破土重发的意味,不论是农商两道,还是官府府衙调拨钱财开路修桥事,总归一年之计在于春,纷纷似春笋般铺展开来。
有闲钱外出者频频走动踏春,自然还是少不得高门阔绰人家的公子少女,往来走动或是协伴同游,银钱流动,佳品不绝,如是夏松一地各处有银钱流转,兴盛繁隆。
高门世家当中过得相当舒坦的,要属跟随范清迦去往范家的赵梓阳。范家历来书香门第,接连出过许多在夏松朝堂里名声震响的官员,家业同样甚厚,往来既无白身,亦无有贫寒之辈,除家底雄厚商贾外大多皆是扬名夏松的文人贵士,高谈阔论携手共游,犹如灯火轮转不停,即使相距皇城那场剧变时日尚短,然不晓得是圣人对范家尚有亏欠心思,还是实在困于疾症当中,无暇他顾,故而使得范家得以从容舒坦至今,依旧不曾见到有甚拘束。
武夫无用武之地,连赵梓阳这等许久不曾疏懒过的习武之人,春朝已至,通体上下舒坦熨帖,仅是在布置精巧宽敞府邸里伸展筋骨,都觉积攒一冬的绷紧意味已消除大半,哪怕是不情不愿,照旧生出些许慵懒困意,于是常趴到井口旁,借阴凉气小睡一阵,时日一久再凭铜镜映照出面皮时,都觉得自个儿滚圆了些。
连赵梓阳都是难得闲暇下来,添过两斤富贵肉,何况是李扶安这等本来就惰怠的,自从随赵梓阳踏入范家府中,无一日不是山珍海味可劲朝肚里头填个不停,本来也是位相当利索精神的年轻人,胜在浑身灵巧劲充沛,但自从到范家过后,就很是有些江河日下的架势,身形滚圆,从外头携来的衣裳,穿到身上都是绷紧,还是赵梓阳瞧不过眼,替这位好生去集市里头挑了又挑,才看看选出几身合身的衣裳。
鸡鸣声起时,赵梓阳起身攥紧枕后大枪,横枪在手,依然要先行练一个时辰枪桩。
走枪桩在赵梓阳看来断然不属高明本事,但早在初涉枪道时,吴霜就难得肃然讲说过,枪道少有大才,凡入枪道深者,需有大毅力,每日修行不辍,乃是万事基石,想以枪道踏入那等天下独绝的地步,勤练才是头一步,万道皆有可归一处,唯勤勉二字才算是开路搭桥的第一道关。
近来衣食无忧,又因闲暇无事,浑身惰虫再度窃窃攀升至五脏六腑,狠命从筋骨深处朝外钻将过去,倘若半点含糊,鸡鸣过后床榻上依然躺着位有心练枪,却克制不得惰怠的主儿,这在赵梓阳看来,无论如何都觉得不甚舒坦,既一事无成,何来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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