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光还未彻底放明之前,卫西武勤圣部下马不停蹄赶到山寺之外,可除却密密麻麻尸首,再无他物,仅余山寺残损空壳,连同遭切为百十份的佛像金身,大半山寺已尽垮塌,剩余小半飞檐仄歪垮塌,斑驳寺墙处砸落的浓灰飞檐,残破得已然辨认不出的瓦砾断墙处有不复有灿灿流光的金身碎块,先前静幽无人问,当下则是狼狈凋敝垮塌破损,再难复原。
距山寺不远处官道,有枚深深嵌进官道的掌印,血泊未干,范元央尸首早已为范家中人收去,瞧此地残损破碎的景致,倒也不像是再度同追赶到此的世家中人再动干戈,四周无人,唯晚月悬天,夜尽天明,当是如平常别无二致的一日,早已有赶在年关前去往京城的车帐商队遥遥而来,可是瞧见受人毁去的山寺,与近乎震碎官道,连忙调转马头去往别处进出京城,生怕招惹是非,身死得不明不白。饶是来头再大的商贾官员,都知晓眼前这景象不该问,更不好闲传,但凡惹火缠身,必是烧得旺盛。
山寺外头有座极小的茅庐,里头住着位守寺的和尚,虽只是而立之年,但已身在山寺外守寺不晓得多少年,即使少言寡语为人木讷,但连时常从这条道往来的商队或是京城中人,都认得这不管从哪看都平平无奇的和尚,每逢不急赶路闲暇无事,总要去那相当小的茅庐里讨碗水喝,信口闲扯两句。这和尚虽然木讷,脾气却奇好,不论商队旅人有多仗势欺人或是不好相处的,见这位和尚却是相当规矩,大抵起初也总要欺负几次这孤苦无依的守寺人,但这和尚脾气实在过好,三脚都未必蹬出句坏话来,久而久之,便收起刻意作弄的心思。
整一个夜里外头狂风细雪,刀来剑去,生是将这处山寺拆了大半,这守寺的和尚却是并无甚言语,也无甚动作,安安稳稳在狭小茅屋里坐直身子,连两眼都不曾朝外张望,直到此刻才缓缓走出茅庐,缓缓走到山寺前,开始将碎石乱瓦凭双手捡起,归置到一处,又取来山寺外头立着的旧竹帚慢条斯理清扫,浑然不顾又从远处来了这么一众人手。
卫西武部下大多乃是江湖中人,绝非是那等本事不济三脚猫功夫的主儿,无一是平庸之辈,但远远瞧见这和尚在独身清理狼藉地,一时竟无人上前开口询问。
佛门水深,没准一个看来再寻常不过的和尚,就是隐于市井里的大才,与数十万寻常人一样住在寻常屋舍里,听外头车马声喧嚣,见树影愈长,见天阳愈暖,可当真若是上前招惹,那便是自寻死路,佛门中人向来低眉菩萨,而少有金刚怒目遭人瞧在眼里,究竟是因佛门养气功夫精深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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