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不安生,大都是因山涛戎携五绝兴师问罪而来,铩羽而归,山上愁云惨淡,却是因山中除却柳倾之外,小师弟云仲又是遭劫。
前脚大师兄柳倾才因负创过重,躺倒于老樵夫亲手布下的大阵之中温养,足足两昼夜,亦未曾缓过来,虽能勉强开口,但仍是难以起身。以那位成天赖在山上饮酒一斗的老樵夫话讲,柳倾此刻是内忧外患,这才落得如此凄凉景象:一是内气亏空,致使浑身经络窍穴如同枯枝败草;二来便是外伤,近乎将五脏都伤得通彻,再者突破时候无人护着,且是心境不稳,叫山涛戎霸道出手险些将境界打得崩塌,诸般原由尽家于身,故而如今身子骨极虚,一时半会难以调养过来。
钱寅赵梓阳两人这几日下来,当真忙得焦头烂额,那位老樵夫只是跷起二郎腿来,如走珠滚豆一般从嘴里蹦出药材名,让两人赶紧去寻,自个儿则是拿来南公山积攒下来的上好酒水,饮个不停,似乎觉得并不尽兴,索性单手托起酒瓮灌酒,喝得残破衣襟上都是酒水横流四溢。
炼丹若要说是轻松营生,钱寅前阵子便不至于累得终日昏昏欲睡,眼下即便两人炼丹,亦轻快不到哪去。赵梓阳上前以来还未曾研习丹术,无论拗口药材名如何念,还是丹鼎底处的丹火应该如何点起,都是一窍不通。如此一来,非但未曾帮上钱寅,还险些将诸多药材混杂到一起,引得钱寅一阵头疼,不得已遣赵梓阳去寻正在屋中酣睡的云仲,起码后者还略微知晓如何帮上些忙。
赵梓阳匆匆忙忙窜到云仲房中,却见后者如今睡得正酣,压根不知晓有人迈步进门,搂住一旁被褥自顾安眠,看得赵梓阳皱眉不止,不过抬手去叫的时节,却发觉那少年周遭似乎蒙上一层浅淡雾气,若明若灭,于昏暗房中格外扎眼。
“师弟,醒了嘿。”赵梓阳屈起两指,冲师弟脑门上便是一戳,而后连忙伸回手去,满面忧色。
但觉少年额头冰冷似铁,浑然不像是入睡已久,反而像是于大雪隆冬之中折腾了一整昼夜,当即冻得赵梓阳连连缩手,竟是横竖不能近。
“这小子身上,似乎有道残魂散去不久。”赵梓阳闻声回头,却是被一阵汹汹酒气险些逼退,忙不迭掩住口鼻,“我说老前辈,您可真堪称海量,一日一斗酒水都未曾喝得烂醉,如今还有功夫四处转悠,实在是叫晚辈心服。”
老樵夫哪里听不出面前这小子话中带刺,“吴霜可是位好师父,少同他学那马屁功夫,难免拍错地方,如若拍打到马蹄上去,免不得将你小子踩上七八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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