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卖艺人从不欢迎外来客,当然除了官员或者富商之流,没人同银钱有仇,不过对待那些个衣衫简朴破烂的过路人,这里的老住户态度堪称十分恶劣。贵人们的银子一年下来有个大概数目,平摊到如此多的人头上,的确有些捉襟见肘,唯恐有人同他们抢生计,所以才有了对外乡人冷言冷语这个心照不宣的风气。说起来并不无道理,若是歇歇脚倒还好说,可一旦看到世家豪族人士在此地遍布,有身负一技之长,索性留在此地,那这银子便又有些进到外乡人的口袋里。
这群卖艺人中,论牙尖嘴利,尤其以戏班为甚。转走南北,使得各路方言中污秽之语都有一知半解,又因常年吊嗓唱戏,气力悠长,常常一连串咒骂下来,气息匀顺,大气都不带喘,由是其他行当人士,从不愿与戏子吵嘴,嘴上占不到半点便宜不说,若是遇到有真功夫的武生,还免不得吃顿胖揍。所以戏班在这帮江湖人中的分量,自是相当之重。
“前面就是清河园,二位既然是小住几日,有些这儿的规矩,还得与二位说道说道,免得日后同人呛火,惹出什么不必要的是非,二位时候一到掸掸灰走人了,我们这几口子仍旧要于此处混个温饱,所以也别嫌我啰嗦,于己于他皆有好处。”敦厚男子在前头牵着马缰,远远指着那座偏僻小院。
“但讲无妨。”吴霜可非初走江湖的雏儿,自然晓得当中隐情,这处楼宇鳞次栉比,必然把式卖艺人环绕,人一多,当然就生出无数事端,他倒并不反感这种规矩。走江湖嘛,江湖规矩要守,不然这江湖亦会无趣得很。
讶异于这胖子的识相,敦厚男子微微停住话头,随后又继续道:“清河园倒是有间空房,可以随意居住,行走江湖不易,看二位打扮也非大富大贵之人,所以房钱就免了。但小庙穷苦,几人起灶烧饭都成问题,靠在周围挖些野菜果子,勉强饱腹。所以用饭之事概不招待,一切自理便是。此乃其一。”
“其二,甭管您瞧见什么,只当没看着,如若旁人问及此事,一问三不知便可,无需多言。”男子没头没脑蹦出这么句话,吴霜也没多问,只是点头应下,伸长脑袋观看四周街道,甚是新奇。
“险些忘却了自报家门,坏了规矩,小生姓阎名寺关,乃是这清河戏园一名武生,敢问阁下姓字名谁?”
“吴典,吴勾之吴,典籍之典。”五六月里,正是柳絮刚起,白花花的柳絮犹如骤雪飞腾,极容易飘到眼睛中,这一来,阎寺关就没瞧见,车上端坐那位胖掌柜脸上,突然就笑得意味深长。
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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