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能安定天下人心,冯道又何惜这颗头颅?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能帮得上主上多少年?”
折从阮大张着嘴,傻傻地望着冯道。
冯道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折从阮的肩头,语调轻飘飘地道:“令公,你我都是快入土的人了,做事何须许多顾忌?朝中的权位荣华,于令公而言便那么重要么?事有不谐,令公只管回府州去养老,有李怀仁在,天下想必无人有胆去扰令公的天年。冯道虽然不才,却是对大行皇帝有所承诺的,我既保定了当今,他战胜了我固然要保他,他一时有所小挫,我也依然要保他——冯道无意愚忠于一家一姓,然则举目国中,某并没有比当今天子更好的选择……”
“为天下苍生计,大位……一动不如一静……”
冯道负着手,望着门厅下柳树枝条上生出的嫩芽,颇为感慨地叹道。
折从阮呆若木鸡,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得一阵阵口干舌燥,不住地咽着吐沫……
“我并不看好当今……”冯道却不理会折从阮的心思,随口又说出一句令他头晕目眩的话语来,“今上志存高远,刚勇有余而仁守不足,若假以时日,倒不失为唐太宗,奈何如今天下板荡,远甚于大业,某只怕以今上的才略,能取天下却未必能守天下,世道人情,皆不容主上徐徐图之,尤其如此,更应审时度势,以缓图疾,住上性情刚烈操切,是万分耐不得的!先帝倒是有此明白心肠,惜乎天不假年……”
“虽然如此,郭荣却依然是当今天下最好的选择……”
冯道毫不避讳地说出了当今天子的名讳,早已被他的话语惊住的折从阮此刻除了苦笑,再没半分反应,对一个早已在心间存下了死志的人而言,此刻这只字片语间的名讳冒犯又算的什么?折从阮甚至可以断定,即便是冯道当面这么称呼柴荣,柴荣也只能隐忍——谁让这老家伙的资历实在是老得不像话了呢?
“我坚信如此,因此实际上前线的事情我并不担心,若当今应付不了这个局面,他便不配大行皇帝的托付之重!”冯道淡淡道。
“那你还在金殿上大加谏阻——”折从阮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纵然当真是唐文皇再临尘世,当谏之时,魏郑公又岂会犹豫不前?”冯道冷笑道。
“他能不能打赢这一仗和他该不该去打这一仗是两回事!作为君王,他应该用治道来收朝野之心,天下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他这个天子便自然而然坐得稳;天下百姓流离凄苦,他便是西楚霸王,最终也只有乌江自戕一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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