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胤抬起头,直视着王殷地眼睛道:“君命如山,匡胤不敢辞!”
王殷赞许地点了点头:“后生可畏,好生做去,天下是你们的了!”
说罢,这位天平军节度使一仰脖,将满杯酒尽数倾入喉咙中……
……
汴梁,大宁宫,万岁殿。
郭威闭着眼睛躺在榻上,静静听毕了赵匡胤和张德钧的回话,轻轻挥了挥手。
赵张二人退了下去,郭威轻声唤道:“君贵……”
一旁地柴荣急忙上前,在榻前坐下。
郭威轻轻拉住了柴荣的手,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色,问道:“你猜猜,若他不肯喝那杯酒,我会不会派人追上去取他级?”
柴荣闻言,颇为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他求救似地转过脸看冯道和折从阮,却见冯道低眉顺眼恍若未闻,折从阮看着自己,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若是你,一定要追诏令的了……”郭威轻声道。
柴荣脸色一变,正要说些什么,郭威却轻轻摇了摇头:“以其行迹,斩之不可谓无罪……”
“然则这毕竟是诛心,不是诛行……”面色憔悴枯槁地皇帝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中竟然透出无比的清明。
“论罪诛心,这是帝王之术……是权变……不是治道……”
“治天下……要多用势……慎用法……术……能不用则尽量不用……”
“须知做天子……便做不得快意事……”
“帝王之威,不在生杀予夺;天子之权,不在旌节斧铖……”
“朝廷的权威……在黎庶的心里……”
“朝廷的威信……便是……小户家中的隔夜粮米……”
郭威断断续续说到此处,柴荣面上已然动容,冯道没有插话,却已经拉着折从阮颤巍巍跪了下去。
“昔年盛唐何等兵威……四夷宾服……十八陵何等气象……如今你去看,未被盗尚有几何?”郭威神色疲倦,思路却依旧清晰明澈,“我死了以后,不要大兴穴葬,不要大开山陵,一袭纸衣,一具瓦棺,墓穴以砖垒砌,不用石料,石人石马,一律不用。不要用官兵差役守灵,不修地宫,不置守灵宫人,只招募左近黎庶三十户,面其世代粮赋,使其行祭扫之职。石碑一块,上刻文曰:大周天子临晏驾与嗣帝约,缘平生好俭约,令著瓦棺纸衣葬。若违此言,阴灵不相助……”
郭威娓娓说着,却不见闻早已潸然泪下,柴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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