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酋自退走沈阳,下了一道严令,要向各地汉人征收此番征战之军粮,各地汉人无谷或是不给的,都被他们屠戮一空…”
“小人幼时,常听来往行商描绘:说辽左田人富谷,泽人富鲜,山人富材,海人富货,家给人足,都鄙廪庚皆满,货贿羡斥。”
“可此番担任较事,潜行出关,却只见田园荒芜、庐舍残破,遍地尸骨!”
“陛下,现在的辽地,已是百业凋零的人间地狱了!”
这名较事说得激动起来,一时间居然忘了面对的是皇帝,放下了最开始的恐惧,满腔只是对建虏的仇恨。
这较事的想法,正说明了现在这个年代,汉人与女真人之间有我没你、有你没我,无可调和的血海深仇。
朱由校没什么恼怒,想起方才塘报上的数据,叹了口气,云淡风轻似的道
“辽左兴兵十余年,辽民被后金屠杀的不计其数,多少百姓家破人亡,这是朝廷灭虏不力…也是朕之过…”
“朕早晚要亲自驾马冲进赫图阿拉,这些年来,奴贼如何屠戮我汉人的,朕皆要原数奉还!”
“就怕这些奴贼,还不够朕砍的!”
说着,朱由校从卧榻上坐起,吓得那较事浑身一抖向后退了半步。
朱由校一只手捏着洛阳来的文书,另一只手随意取了件薄衫披在肩上,在八仙桌旁的圆凳上坐下。
朱由校给自己倒了口贡茶漱口,还未等茶水吐干净,便囫囵地向较事命令道:
“请辅臣、厂臣、勋臣过来。”
较事不明觉厉,领命而去。
待他走远,朱由校又拿起这份秘密文书重新看起来,随着目光上下游移,嘴角也微微翘起。
是时候了。
......
去年朱由校亲征西南,大捷回来时曾颁布一道谕令。
即撤销礼部在宗人府的职权,礼部与宗人府各管各事,在宗人令一职上,也进行了较大的变动。
以往,明朝的宗人令一般都是亲王领摄,趁着大捷之威,朱由校将宗人令一职,交给了英国公张维贤。
勋臣管理宗人府,这是一个先例。
先是推行宗室限禄法,再又是改制宗人府,朱由校在对付朱姓皇亲上的用意再明显不过。
到了今年,这帮皇亲果然闹了起来。
只不过,他们的闹,说难处理吧,是挺难,说简单吧,倒也非常简单,一道命令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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