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王导将自己关在家中时就已经做出了决断,他失败了,江南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再继续下去,他和琅琊王就真的要站在彼此的对立面,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事,所以他态度软化,决定在元立的帮助下回乡。
没错,他不愿意去洛阳,不愿意介入赵含章和琅琊王的战斗中,他心底已经知道,未来赵含章会赢的,但打败琅琊王的可以是很多人,但不能是他。
是他建议琅琊王南渡,是他帮助琅琊王在江南建起势力,他不愿意亲手摧毁它,所以他要回乡。
前路漫漫,江南的复杂情势让他想了很多,至今一直在思考,在未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前,他不想再出仕了。
可才三个月,他自己就打破自己在心里立下的誓言。
对此,元立笑道:“誓言这种东西,便是要不断打破,再设立新的誓言。”
王导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甚至有些心痛,却依旧温和的回击,“士,从不拿自己的誓言玩笑,元将军自然不懂。”
元立似笑非笑,“我是个武人,的确不懂,但我知道,我带出来的人,我要每一个都带回去,不能活着带回去,哪怕是把他们烧成灰,我也得给他们捎回家中,自己摊开的摊子要自己收拾,王先生有治世的大才,肯定是知道这一点的吧?”
王导一瞬间心痛如绞,这就是他这三个月来一直痛苦,不愿见人的原因,他打算一走了之,看似是失败了被逼离开,又何尝不是胆小怯弱,将这烂摊子推卸给琅琊王,给王敦,给许许多多和他一样逃到江南来的门阀豪族?
就连本地的门阀豪族,他们的生活也被他们搞得一团糟。
元立见他脸色都变了,唇色苍白无血,心中惋惜了一下,他要是敌人,一定要再加一脚,让其痛不欲生才好,可惜现在他们勉强算同盟,元立可不想气坏了他。
元立转开话题,问道:“王先生真的不能召回王敦吗?我想琅琊王并不想与他起纷争,我们女郎也不愿此时对江南用兵,正好天使团在此,不如请他回来,三方坐下来面对面商议,平息战火如何?”
王导脸色微缓,垂下眼眸道:“我会尽力催促他的。”
元立再次劝道:“王先生当年提议南渡,不过是因为江北战祸连年,南下是为保持火种,而现在江北已经安定,您何不劝说琅琊王回归朝廷呢?”
王导心里虽然已经动摇,嘴上依旧强调道:“琅琊王从不反叛,一直以朝廷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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