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她甚至想,或者这只是个梦,或者自己已经死了。
死了多好。
多好。
内殿砰地一声,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几乎没有思考,她风一般地掠了过去。
她在这一霎可耻地选择了逃避。
她需要任何别的事,来让她逃脱一刻,就一刻也好。
太迅疾,她的身影卷起狂风,掀动珠帘,砸在墙上,哗啦一声。
光影动荡,外殿尚明而内殿微暗,她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也站在了地狱的入口。
以为的救赎不会来。
永不会来。
一抬眼,她看见了慕容翊。
还没来得及生出些微庆幸,就看见他手中拖着的人。
她极好的眼力,足够她在一霎间,看清那已经是尸首,也看清慕容翊刚刚撤开的还抓着白绫的手指,和尸首颈间的勒痕。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慕容翊的手上,和衣袖上。
衣袖上,结着发硬的白块,在一片血色中十分扎眼。
那是疱疣破裂后的浆。
手背上,无数细细的划痕。
一看就知道,是被尖利指甲在挣扎中抓伤的。
而慕容翊坐在那里,坐在她母妃的尸首之前,就那么看着她。
他染血的脸颊之上,一双平日里流光溢彩的眸子,神光渐淡。
她站在那里,在这一刻心中茫然地想。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殚精竭虑也不能阻止风暴袭来。
为什么历经艰辛也不能保证结局完美。
为什么她从无怨尤,甘心吃苦,扛住自己无论能还是不能扛住的一切,只求人间最简单的幸福,依旧求不得?
为什么她已经走到了这里,却在最后这一刻,落入深渊。
眼前有些模糊,看人忽远忽近,一忽而是逼到眼前的父皇尸首,一忽儿是倏忽远去的遍身鲜血的慕容翊,一忽儿是重明宫的断壁残垣砸入眼帘,一忽儿是静妃脖子上的白绫被风雪卷去。
忽然身后一声嚎哭砸入脑海。
“陛下啊——”
脚步声杂沓,惊呼哭泣声不绝,她麻木地转头,看见今夜内阁在宫中戍守的官员都来了。
扑在父皇脚头抚尸痛哭的是段延徳。
朱彝神情麻木地站在殿中,眼睛血红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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