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杨一休拉住,小圆脸低低道:“这几日我瞧着他们呢,听见有人撺掇余游击,说你对书院学生特别照顾,动嘴皮子的都书院的,苦差都他们的,日后回了大营,叙起功来,大家怕也是捡剩饭吃。莫如自己分出来单干,也省得功劳被人吞了……十八,人心这东西,一旦有异,不是轻易可以拢得回的,咱们身在异国,干的也是刀头舔血的生计,这种心思歪了的,走了就走了吧。”
铁慈看着那一串远去的小黑点。
书院学生武力不强,她带着是来长见识的,日常自然也和他们更亲近些,却忘记了士兵们对于功勋的渴望。
斥候任务没做,却跑去帮西戎人,士兵没有大局观,他们只看眼前得失,能忍耐到今日发作,已经算是厚道了。
杨一休既然这么说,那就确实不能追回来了。
人心啊,果然还是最复杂的东西。
铁慈叹口气,转身上马,又赶回了呼音的大营。呼音和鹰主正在吃饭,一人喝一碗没有肉的羊肉汤,一个巴掌大的馍饼一分两半一人一半。
最近粮食紧张,军营中从上到下,供应都减半。
往年这时候,西戎是靠部分农耕,秋季储备,边境通商和大乾支援熬过冬天的。今年就算有大乾支援,那也只会在大王子手里,铁慈怀疑,如果不是自己这批人在军营里,呼音早就带人去劫掠边境了。
看见她进来,两人齐齐将那巴掌大的馍饼推向她。
呼音看一眼鹰主,鹰主看一眼呼音,呼音站起来,说一声吃饱了去会议,便走了。
鹰主戴着他那个欲盖弥彰的福娃娃面具,坐在那里看着她。
铁慈在他面前坐下,开门见山地道:“你想大家都吃饱饭吗?想没有粮食后顾之忧地打败大王子吗?”
鹰主眼中燃起希望的光。
“我要瀚里罕漠。”
帐内陷入沉默。
鹰主自然明白这一句要,份量重比千钧,那就是版图割让,疆土分裂。
哪怕翰里罕只是一片西戎人用不上的沙漠,那意义也不一样。
君不见当年把翰里罕让出去的君王,遗臭于史册。
铁慈并不着急,这是大事,她会给鹰主考虑的机会,她起身正要走,听见身后鹰主沉声道:“好。”
这下铁慈倒讶异了,眨眨眼回头,正撞上鹰主的眼眸。
他眼眸沉沉又热烈,也像积淀了一泊猛火油,看着死水微澜,实则转瞬便可燃冲天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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