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落座,崔信首先按耐不住,面色忧虑的问道:“敢问越国公,不知老夫此刻是否可觐见陛下?”
武德门内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全部知晓,晋王束手、尉迟恭自刎,叛军烟消云散,那么接下来自然便是陛下与大臣商议诸般善后事宜,其中对于山东世家之处置乃是重中之重。
虽然关键时刻反正,但事实上并未直接导致晋王兵败,所以功劳也就无从谈起,陛下之心意殊为难料,一旦与群臣商议决定对山东世家之处罚,只怕在再也无法更改。
他必须在决定做出之前面见陛下,或许才能有一丝挽回之希望,否则朝野上下一个山东世家出身的官员都没有,谁会为山东世家仗义执言?
……倒也不是一个山东出身的官员都没有,兵部尚书崔敦礼也算是朝堂大佬、一方重臣,但如今崔敦礼与山东世家之关系早已决裂,不进几句谗言都算是厚道,指望他为山东世家说好话,简直就是妄想……
房俊淡然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世间从无两全齐美之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当初想要扶持晋王上位从而复制关陇门阀权倾贞观一朝之故事,如今大败亏输,却还要陛下仁慈相对、宽恕以示?
想滴美。
崔信面色颓然,略作迟疑,坚持道:“还请越国公代为通禀,老夫想要觐见陛下,此事对于山东世家非常重要,定然谨记越国公之恩情。”
只要越国公你能够给山东世家开通觐见陛下的通道,必然厚礼相赠……
以山东世家领袖之身份当着萧瑀、褚遂良、薛万彻、刘仁轨面前亲口承诺,必无悔改之可能,这份厚礼也定然丰厚异常,值得房俊代为通禀。
房俊摇摇头:“所谓的恩情不提也罢,毕竟吾齐州房氏也算是山东一脉,若能出一份力,吾也不会袖手旁观。代为通禀之事好说,但吾要提醒崔公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想要保住山东世家之底蕴,不使山东子弟自此绝于朝堂,该让就让、该舍就舍。”
崔信赶紧表态:“戴罪之身,只求绵延门阀传承,岂敢有非分之想法?陛下宽宏,吾等罪臣誓死效忠、衷心拥戴!”
心底却不免狐疑,这一句“该让就让、该舍就舍”是何意?按说此番山东世家扶持晋王兵败失败,就算扣上一个“叛逆”之罪亦是不冤,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生杀予夺任凭施为,只要能够给山东世家留下一份底蕴传承即可……却又为何故意提醒这一句?
还有什么是山东世家不能让、不能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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