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时,甘棠正给玉小姐梳头。
铜镜里映出她眉间的水滴痣,红得似要滴血。
外头忽然传来喧哗,她踮脚望去,瞧见正院方向抬进来十几口描金箱子,箱角包着铜皮,在日头下闪着光。
“大小姐议亲了。”周嬷嬷端着茶盘进来,裙摆沾着新泥,“听说是武定伯爵府的二公子。”
甘棠手一抖,梳子差点掉在地上。她记得除夕,颜真腕上戴着对翡翠镯子,正是郑家送的年礼。
纳彩那日,甘棠躲在耳房窗后,瞧见郑安骑着高头大马进来。
他穿着金吾卫的官服,腰间佩剑,剑鞘上镶着颗鸽子蛋大的红宝石。
玉小姐扯她袖子:“甘棠,郑家哥哥真威风。”
甘棠却注意到他下马时,左手无名指有道疤,像是被利器所伤。
问名礼在正厅举行,甘棠捧着茶盘候在屏风后。
她听见主君夸郑安:“年纪轻轻就入了金吾卫,前途无量啊。”
大夫人捻着佛珠接话:“听说和太子殿下也熟识?“
郑安的声音清朗:“殿下常召臣商议要务。”
甘棠数着他说话时转了三回扳指,是个不安分的主。
纳吉那日,甘棠在耳房听见周嬷嬷叹气:“...二公子虽好,到底不是袭爵的...”
她低头绣着荷包,想起前几日去库房取料子,瞧见郑家送来的聘礼里有个鎏金匣子,锁扣上刻着“东宫”二字。
婚期定在次年三月,甘棠陪着玉小姐去正院看嫁妆。
八十八抬箱子摆满了院子,最显眼的是那对鎏金掐丝珐琅花瓶,据说是太子赏的。
玉小姐摸着箱笼上的铜钉:“我出嫁时也会有这么多嫁妆么?”甘棠没答话。
三月初八,吉时到。甘棠扶着玉小姐站在廊下,瞧见郑安骑着马来接亲。
他穿着大红喜服,腰间佩剑换成了玉带,却掩不住左手那道疤。
送亲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府门,甘棠数着抬嫁妆的脚夫,足足三百六十人。
最前头那对鎏金掐丝珐琅花瓶在日头下闪着光,后头跟着十二口描金箱子,箱角包着铜皮。
玉小姐扯她袖子:“甘棠,你看那对花瓶多漂亮。”
夜里,甘棠在耳房数着攒的银子。二十两银子能赎身,可玉小姐还需要她。
窗外的海棠开了,她摸着袖口的补丁,想起这三年绣过的荷包、书袋、帕子,还有那个被李嫋要去的玉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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