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没了靴子,只是在脚丫子上裹了厚厚的棉布麻布一层又一层的,沾满了泥浆,看着好大一坨。
在咸丰的身后,则是一群“褪了色的黄马褂”,半数还有匹快要累死的瘦马可以骑,剩下的就只能一步一步,艰难地前行了。
曾国藩按着刀柄缀在御驾后头,他也骑着一匹瘦骨嶙峋,满身泥浆的老马,枣红斗篷下摆凝着泥浆冰渣子,他眉骨压得比铅云还低,一脸的愁容。他身边还有辆摇摇晃晃,看着仿佛要散架的马车,由曾国华拿着鞭子亲自驱着。兄弟俩的距离很近,却是一路无语。
他们的身后则跟着湘军吉字营、岳字营的官兵,看着也和八旗新军差不多,只是队伍稍微整齐一点,但是顶着一波倒春寒和雨雪天走了一百多里后,同样困乏到了极点。
跟在吉字营后面的就是不计其数的流民,拄着拐棍,扶着老幼,顶着寒风雪雨,缓慢前行,时不时就有人突然扑倒在了泥地里面,没了声息。不会有人去搀扶他们,后面的人只是麻木地踩着他们的身体,继续行进。
黄世杰和彭玉麟、郭嵩焘三人一起带着英字营的三千湘军殿后。他们三人一块儿坐着一辆临时加了个防雨的窝棚的运粮的大车,由一匹瘦骡子努力拉着,三个人屁股底下都垫着一袋米,挤在一起,一边前行,一边窃窃私语。
“筠仙,你看这大清,还能有几年国运?”
“几年?嘿,子英,你听说过这么个预言吗?黄河崩、大清亡!”
“黄河崩?黄河三年崩两回”
“可不是嘛!咱们可得早做打算了!”
“雪琴,你想怎么打算?”
“还能怎么打算?当然是找准机会就把涤丈给扶上.”
彭玉麟的话刚说了一半,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阵呼喊。
“到了,到了,终于到了.”
是曲阜到了。
马车里面的三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停止了他们的谋划。
先一步回到曲阜的孔繁灏跪在万仞宫墙外的泥浆里,青缎官服下摆早被染成黑褐色,他抬头看着官道上一眼望不到边的队伍,一时惊得嘴巴都张得老大。他身后三十六个举着杏黄仪仗的孔府执事,也都这一幕惊呆了。
这怕不是有十万之众吧?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小小的曲阜,还不得叫他们给吃空了?
已经走到万仞宫墙外的八旗新军忽然一分为二,露出了中间的道路,然后就看见几十骑踢踏而来,当先一骑,似乎就是咸丰,他身后还有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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