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换上男子袍服,准备离开的她时,他还是再一次爆发了。
月池上次看到他这样的神情,还是在那次监斩后。他神态可怖,却掺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威风凛凛的雄狮,为一点饴糖混淆了心智。当它放下戒心,低头舔舐手心时,眼前之人却将早已藏在身后的利刃,趁机捅进了它的心窝。它嘴里的甜蜜还没来及得褪去,心口的鲜血就淌了一地。
月池不由倒退一步,她觉得她可能来不及开口说明情况,他就会扑上来咬断她的喉咙。而她的预感是正确的,她刚一动作,他像是捕捉到狩猎的信号一般,冲上前来。而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离开这儿。
她已经触到了槅扇的丝绢,这光滑的织物从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她只要一推就能打开这扇门,张太后应该还没走远,他们都需要冷静。可在下一刻,一双手就紧紧箍住了她的腰肢,月池只觉一股大力袭来。烛火也因他们这剧烈的动作跳跃了一瞬,她就像溺水的旅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可不过片刻之后,大浪打来,她又跌入滔滔洪流之中。
她被禁锢在他的怀抱里,他的手臂锁在她的腰上,手紧紧压着她的嘴唇。他的呼吸声近在咫尺,炽热的喘/息喷在她的耳垂。他们不是第一次亲密接触,可只有这一次的紧紧相贴,让她感受到灵魂上的战栗。她当然明白是为什么,活在她鞭子下的野兽,因她一次次的耍弄而陷入疯狂,他终于彻底失控了。
他在她耳畔呢喃,亲密如情人的耳语:“你太狠了……你真的太狠了……”
他还记得许多年前,也是在这座宫殿里,他跪在父亲的床前,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流逝。他哭着恳求漫天的神佛,许下一个个荒诞至极的许诺,可没有一个人回应他。没人能将他从绝望的噩梦中唤醒,所有人都抱住他,苦苦劝说他,请他节哀。在残忍的命数面前,即便尊贵如他,也只能乖乖接受。可他不愿意,他像发了狂一样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他孤零零地守在御榻前,不断暖着父亲的手,期待着下一刻那只宽厚的手掌,又会像往常一样抬起来,摸摸他的头。可他等到最后,仍什么都没等到,父皇的手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硬。他鼓起勇气抬起头,不过几个时辰而已,死亡就已然侵蚀掉了人面上的所有生机。
他像被谁重重打了一拳,瘫倒在地,他终于彻底绝望。而就在这个时候,她闯了进来。她推开窗户,像鸟儿一样跃进来,她没有说那些劝慰之语,没有劝他节哀,只是紧紧地抱着他,任凭他把心中的哀恸发泄出去。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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