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恩师…还活着吗?”
张居正上了抬舆,心中忐忑,声音颤抖,对吕芳发出了询问。
吕芳仿佛早有预料,点了点头,递来了一纸条。
鉴证传国玉玺真伪,是个大力气的事,宫里是懂得“要想马儿跑,先要马儿吃草”道理的。
……
腊月二十一,月亮越缺越多,升上东墙时,天也就刚黑不久。
一床,一桌,一椅。
有月,有灯,有琴。
琴尘封在囊中,无书便懒得点灯,徐阶坐在北窗下的木桌旁,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感觉到了月光从门口斜洒进屋内,慢慢转头望去,一片“南冠客思”,尽在月写的脸上。
下过雪的夜,比着黑夜要亮,哪怕不用灯引路,也能看得清路。
因有吕芳的吩咐,司礼监的人给院内送来了日常起居的动用,院子虽小,但诸事皆备。
月光下,张居正的目光望向敞着门的小屋,在这里看不见徐阶的身影,可脚步沉重,无法再向前挪动挪动。
屋内,徐阶依然在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月色,突然,他似有所感,身子微微一颤。
徐阶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还没到门边,又回身向窗前走去,可很快,他的脚步又停了。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徐阶以一种不确切的语调,问道:“是太岳吗?”
语气中,惊喜、担忧、恐惧等诸多情绪,让人难以言说。
张居正没有回答,径直走到桌边,拿起火石绒布擦燃了,点亮了那盏菜油小灯,站在那里,没有转身,道:“明日之后,这座小院大约就会彻底关上了……”
五城兵马司抓不到的人,锦衣卫总能将人带回来,尤其是在京畿附近,就没有锦衣卫想找找不到的人。
事无巨细,尽在锦衣卫掌握中。
不是张居正狂妄,张居正知道,圣上之所以没有让锦衣卫动手杀人,便是他这位内阁首辅还有些价值。
就和当初的严嵩、胡宗宪师徒一样,要不是严嵩有绝对无法饶恕的理由,圣上八成会看在胡宗宪的面子上饶其一命。
圣上已经饶过恩师一命了,但是恩师的不安分,江南讲学,组建东林书院,抨击朝政,还想着以在野党的身份卷土重来。
哪怕遭受心学禁毁的警告,也敢换个‘皮’要参与到儒释道三方辩论中。
心,太渴了。
灾祸随之而至,进了京城,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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