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就在睡觉啊,结果被你扰了好梦。”
姒启祾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在打坐。”
“都是一样的。”樗转回身去,看着披银的苍山,“难得这样的山水,这样的月色,这样的山风清气。”
姒启祾想到这里是她最喜欢的地方,有过她喜欢的人,忍不住问:“这儿和墨脱比,哪个好?和天台山呢?如果让你选,现在最喜欢哪儿?”
“都是人间至美的风景,为什么要比较?”樗轻着声,仰抬头望着月。
“我想好了。”姒启祾沉了口气,走到樗的身后,郑重道:“我要留在这里。和你一起。”
樗扭头看他,似乎并不意外:“想清楚了?哪怕我们杀人放火,你也跟着?”
“那我会坚持本心。”姒启祾挪动了一下,正视着樗,眼神坚定。
樗的眼眸动了一下,便也转正了身子,紧盯着姒启祾。二人在月光下的身形,被崖洞口圈成了一幅剪影画。姒启祾发现樗面上的神色也与往日不同,尽管没有了那常见的浅淡从容的笑,但分明透着可亲可爱。墨脱时的野性褪去了,海岛上的孤冷也消失了,似乎连一贯挺拔的腰身都软了些。她就这么站着,像一只依人的小鸟,顿叫姒启祾胸中无法明言的爱意升腾而起,被搅成寸缕柔肠。但他又不能自已地想起过往,想起樗在天台山上伸出的手臂,想起她在墨脱时与老虎的对峙身影,好像高崖上千年古木的巨大树冠,张着翅膀,笼罩着他。
从始至终,姒启祾都承认是樗的神秘令他着迷。可姒启祾不愿细想甚至不敢正视的,是樗不断显露的强大。因为那是姒启祾不可确认某种东西,隐隐地,令他迷茫和惶恐。此时此刻,姒启祾多么希望樗能在这瞬间的柔弱中多停留一会儿,让他觉得,从此以后的日子,他可以保护她,可以作为她的依靠。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姒启祾知道自己又在犯蠢了。他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杂念?为什么就不能坦坦荡荡地面对着樗,面对着正在发生的一切?他留下来不是为了逞英雄,他既不能寄希望于樗的选择,也不应该奢望成为樗的依靠,他要做的,就是初从最本真的心念,做不违心的事情。至于樗,姒启祾相信,只要她也持着她的那颗本心,他们就一定可以同行。
随着无限心思的涌动,种种情愫都堆在了姒启祾的眼里。他情不自禁地抬起了手,想要去轻抚樗的脸颊。可是,樗却握住了他的指掌,拉着他的手,若即若离地划过她的面庞,挪至鼻唇边,微微地嗅了一嗅,像是在闻一朵刚刚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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