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来,越是临近陈易的大婚,安后便愈是惴惴难安。
每晚她都会让宫女诵一遍佛经,以此化解心中不安。
她总觉自己好像害怕失去什么。
但说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风吹动响坤元殿的二十四扇花窗,划过了百鸟朝凤的图案,花藤椅上的宫女诵着佛经,声声平稳,安后慢慢睡去。
宫女的诵经声,恰好停在了一句话上,渐渐止息: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元宵将近。
只差不过五六日,今日陈易进宫,便被带到了景仁宫上。
将近元宵的日子本是休沐,百官休沐,宫内当然也是休沐,可那凤袍女子仍在书案之前,批阅不断。
陈易耐心等待,虽有疑惑,并不多加催促。
“景王虽薨,但婚还是要成的,虽说逾越礼制,但礼制这事,不会有多少不长眼的敢真拿来说事。”
安后头也不抬,朱笔在书案上来回。
陈易眼眸里掠过一丝晦暗,但不动声色。
哪怕安后对他用心极多,可那每一回用心,都不曾动摇过她的计划,更何况是景王突发奇想的一计呢。
既然如此,那么就唯有寻好机会,一走了之……
正想着的时候,安后忽地抬头道:
“这段时间来,跟景王筹备得如何?表面上要从坍塌的西南一带离去,实则在京北水道留好了退路。”
“…什么?”陈易的瞳孔微缩。
“京北水道的清秽渠…谍子已经查了出来,你们借着处理秽物来留暗号。”
安后平静地叙述着,语气不见多少起伏,
“你每隔几日就会过去,看似正常,但已有谍子查过,洞穿了你们的谋划——京北水道上有一条画舫,看似青楼女子于画舫上花枝招展,实则是想趁元宵画舫横江之时,以此画舫顺流而下离开京城。”
陈易沉默了下来,眸光里诸多异色掠过。
安后噙起了笑,放下朱笔。
她自书案前起身,缓缓自高处走下,来到陈易面前,她抬起手,抚摸起了陈易脸颊。
安后的语调温柔:“那些谍子猜不到,是娘猜到的,你说娘慧不慧心?”
那人默然不知多久,终于承认道:“娘娘圣明。”
安后摇头失笑了下,她低垂下凤眸,便见他的指尖轻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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