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戌时,晚霞漫天。俩人在院落言及徐州的事情,姜丽听得徐州起兵叛乱时,眉头不由得紧蹙,眸光低垂,犹自盯着笼上石案的霞光,不知想些什么,许久微微轻叹出声:
“徐州的地理位置对于本朝而言,其实相当独特,公子应是知晓的,徐州自古便是北国锁钥、南国门户,更有南北大运河穿境而过,大都自迁徙以来,所需的税粮畜禽、织锦贡茶之类的物资转输多依赖南北大运河的漕运,因此本朝对徐州一地向来重视……”
那边再不忍说下去,朱兴盛暗自轻欸,他何尝不知姜丽的未尽之语。芝麻李与赵均用等人如今风光无两,统军六万余众,割据一域。但之后呢,来自元大都的平叛大军开拔徐州,血腥的镇压之下,战火无可避免,而为之生死流离的却都是寻常百姓。
在明确日后要推进的事情落定下来,他的心绪便难免地沉重起来。
兴许很久以后他会挟着沛然而莫之能御的大义去扭转、改变一些东西,但于当下而言,总归不过沧海一粟,力所能及地给予寨外灾民以生的希望,便也仅于此了。
“欸,兴百姓苦,亡……”朱兴盛的话方脱出口,便自觉失言,赶忙顿住,抬头瞧着那边姜丽的面色,果不其然的黯然了些许,有心开口申辩什么,嘴唇动了片晌,终究只是长叹一气。
“亡,百姓亦苦……”姜丽露出一抹苦涩,缄默片晌,罕见的怅惘,低声喃语,“天历二年,关中大旱,饥民易子而食……至正十三年,变钞为母,黄河改道,天下暴乱四起,遍地的烽烟,这些在前朝百载难得一遇的天怒人怨……怎到得本朝,偏是如此频繁,如此的苟刻……”
嗓音忽的哽住,落向朱兴盛的目光分外落寞:“本朝当真如此不堪么……本朝对中原的政策历来稀松,为何人人都要反?人人都想反?”
姜丽的眼睛不见往日的清澈灵动,罩着一层水雾,夕阳里姣好的面容浮动着低落的意味,朱兴盛目光定定地对上她的视线,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慰藉。
大元的颓势本就源于多重方面,冰河期的剧烈激荡,频生的极寒气候,四等民族制度将种族的冲突推向高峰,并行的蒙元治理与汉家治理充满着难以调和的矛盾……
抛去天灾成分,人祸方面多少是因为天性散漫的蒙古人对于统治、对于汉家的儒学治理嗤之以鼻,下马无意治天下,而上马打天下才是逐水草而居的蒙古人最乐意的事情。
如此种种的因素之下,继承汉文化的大元王朝,在漫长的华夏历史里,留下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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