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尚是末时,天色黯淡得像是到了傍晚。雷电轰鸣,狂风怒吼愈加猛烈,如注暴雨自溟濛的云层交叠间哗哗泼洒,湖面激荡,掀起数丈层迭的波涛,呼啸着卷起浑浊泡沫、船只的残骸、偶尔惨不忍睹的尸体翻涌上岸。
雷光里,岛屿剪影也似,隐隐的晦暗轮廓仿佛淹没在万顷波涛当中,孤零零地沉浮。
随着时间的推进,愈发激烈的气象变化将惶恐的氛围在圣妃庙铺展蔓延,某一刻惊叫乍起,随之哭喊、呼救、骂骂咧咧的声音轰然响作,起先这些声音很轻微,很快便遭哗然的暴雨冲散。
直至庞然的滚雷落下,几乎劈开姥山岛似的,圣妃庙的檐牙“嘭”的炸裂,下方数张案几腾起火焰。远远地,古柏树枝喀嚓折断,火光在下一刻明灭,交错着刀光,流转在江南各路州县权贵的颈项。咆哮的寒风里,刀光更冷几分。
有雍容华贵的女性上宾便在这时“啊——”的一声尖叫,短暂的寂静过后,混乱嘈杂的喧腾逐渐大了起来,盖过雨声,压过雷声,陡然汇成一片自山腰滚下。
“闭嘴!几星雨罢了,竟作仪态全无状,谈甚的权贵,却连寻常书生都不如,若再聒噪不休,莫怪老儿刀下无情!”姜公眉头皱起,从馆舍挑起窗沿,伴着冷雨飞入,冲外面忿然斥道。
他声音传出,便有青军紧了紧架在权贵颈项的刀锋,将话意传达。过得片晌,哄闹的圣妃庙前安静下来,姜公斜觑着目光环顾一圈,见得各色人等的模样,嘴角莫名抽动,摇头喟叹:
“呵……馆舍如此宽敞,竟无人敢出言提及,往日威风全不见,当真一群脓包,淋场雨也好,雷雨乃天地之正气,最宜洗却心头鬼祟执妄……”
说着,合拢窗沿,复又叹息一声,这才回身朝坐在案几后的三道身影揖手道:“金花小姐,老儿在暴雨之前便得探子消息,左武携左君弼、君美、君辅三子坑杀两千阿速军,斩杀合淝县县尹,合淝……已经沦陷。
他们整合九千兵力,眼下大抵攻上了总管府,倘使路政再失,这庐州路三州三县必为左氏一门收入囊中,我等……便是谋得蒙元马场,恐难再得起事先机。”
金元雅自案几后站起身,扶着姜公坐下,随后摇头笑道:“姜公如此忧虑却是好事,不过起事怎有先机一说,向来达者为先,胜者成事。
这庐州路四面水路环绕,八方陆路通达,素来便是淮西襟喉,江南唇齿,易攻难守,眼下蒙元真正的精锐尚在大都,他们远非阿速军那帮酒囊饭袋可比,若是那些精锐铁骑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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