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江弦去楼下送赵振开。
“复刊的事儿你怎么想的?”
赵振开沉吟片刻,“估计没希望,我们打算改成举办内部讨论会,读者可以去现场听,最后印刷成稿,相当于资料整理。”
江弦知道他们这个资料整理没弄几期也被查禁了,毕竟《今天》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一部非法刊物。
这也是浩浩荡荡的反精神WR的前奏,要对刊物进行一系列的管制。
“江弦,我听说你在准备搞一个文学馆。”
赵振开抽了口烟,“京城有个人叫赵一凡,你听说过没?”
“赵一凡?”
“这人是个收藏家,他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他自幼因病致残,嗡嗡嗡那会儿,他那里保存了大量的文学资料.”
赵振开这么一说,江弦想起京城里面有这么一号妙人了。
赵一凡三四岁就全身瘫痪,睡石膏床,卧床不能行动三四十年,到了嗡嗡嗡时期,就像是老天爷要赋予他什么使命,他居然能拄着拐杖行走了。
当时流行地下文学沙龙,赵一凡这个人活跃于其中。
赵振开说:“我那天和赵一凡聊天,他听说了文学馆的事情,愿意把手上全部资料都捐出来,那是很大数目的资料,我当时印诗集,当年很多被我丢掉的诗歌他那里居然都有。”
“振开,伱可帮我联系一下这个人,我们太需要这些资料了。”江弦欣喜道。
送走赵振开,他回到家里趁着酒意酣睡。
过了几天清闲日子,江弦收到了巴老从上海亲自打包寄来的《家》,是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版,上写“赠江弦同志,巴金,1980.11.23”。
随包裹的还有封巴金的亲笔信,“给江弦同志:‘走你的路,让人们去说吧!’这是马克思借鉴了但丁《神曲》在地狱门上的两句诗,过去在牛朋的时候,我每天都要背诵但丁《神曲》的诗句,这是支持我这个老家伙度过那个黑暗岁月的精神力量。
马克思认为,要从事科学研究的人,要有这样一种品格:‘坚韧不拔,不受舆论偏见的干扰’,我以为从事文学的人要怀有同样的品格,奉行王国维、陈寅恪的惟真是求,不趋时媚俗.”
江弦知道,巴金这是希望他不要受到此前事件的干扰。
他心中感动。
按理说,应该回信一封,说明心中决心,不过想到再过不久,《许三观卖血记》就会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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