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七朝他冷笑,一如当年从船匪手里捡回条性命的他。
就在那天夜晚,五龙听到了绮云的带着悲愤的惨叫,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躺在床上攥紧双拳,思绪贯穿数年,一如当年中风躺在床上的冯老板,气愤的咬牙切齿,浑身颤抖,却又要在第二天为了苟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绮云是不会放过他的,她冷冷的把一把米塞进五龙的眼中,任由他痛苦的惨叫,鬼七就在一旁冷笑看着。
五龙彻底瞎了。
冯老板弄瞎了他一只眼睛,绮云弄瞎了他一只眼睛。
从那以后,五龙对城市的一切都感到疲倦,他厌恶这座城市,厌恶城市的空气,永无休止的食欲、性欲、复仇的拉锯战。
他告诉鬼七,他要一节车皮,他要带一车最好的白米回到他的枫杨树村,他隐隐听见了鬼七发出笑声。
但五龙手里还藏着地契、还藏着钱,绮云说都装在一个盒子里,五龙藏东西的本事很大,所以鬼七只能成全他这个愿望。
在入秋的第一场雨后,鬼七带着五龙,和一闷罐子车新打的白米出发了。
两人置身于米堆当中,五龙静静的仰卧着。
“火车是在向北开吗?我怎么觉得是在往南呢?”五龙突然在昏睡中发出怀疑的诘问。
“是在朝北开。”鬼七手眼把玩着一些米粒,他鄙夷地向五龙扫了一眼,“你死到临头了还是不相信别人。”
南方铁路在雨雾蒙蒙的天空下向前无穷地伸展,两侧的路基上长满了萧萧飘舞的灌木丛。
鬼七闻到了一息稠酽的含有腥臭的死亡气味。
他想到绮云说起的那只木盒至今没有下落,不由得忧心如焚,“盒子呢,快告诉我盒子藏在哪儿了?”
五龙的脸像一张白纸在黑沉沉的车厢里浮动,他的四肢像一些枯树枝摆放在米堆上。
五龙身体奇异地卷了起来,就像一片随风飘逝的树叶,“米——”
生命的尽头,他清晰地吐出最后一个字。
“藏在米堆里?”鬼七焦急地喊叫,他在米堆里到处扒挖寻找木盒,在米堆最深处找到了一只沉甸档的木盒子。
让他吃惊的是盒子里没有地契,也没有钱币,他看见了满满一盒子米,它在风窗的亮光下泛出一种神秘的淡蓝色。
“你到死还在骗人!”鬼七疯狂地呐喊着,扑到五龙的尸体上,拼命地抓起米粒朝他脸上扔去。
最后他果断地打开了五龙冰凉的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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