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冲沉默了,他看着脚下这个绝强的武士,歉然道:
“对不起。我不能为那些已经战死的袍泽弟兄们选择给卢植体面。”
这句话使得虞世愕然,紧抓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
张冲不再理会虞世,面朝着前方的卢植,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
此时,他每走一步,他都听到了背后传来突骑弟兄们的欢呼。
他每走一步,那些犹在各个战线奋战的弟兄们都在振臂高呼。
他每走一步,那些在北伐以来牺牲的吏士、民夫、妇孺的亡魂都在云间浮现,微笑着注视着他们的王。
原来,他张冲从来都不仅仅是自己。
这一路来,有太多的牺牲,有太多的壮志。他们都在见证了他们的王为他们夺下这最后的胜利。
只有胜利才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而现在,张冲终于走到了卢植的面前。
第一次,张冲可以认认真真的看着卢植,见其老败却依然不改其虎气,果然是一代虎臣。
君主能明用之,善待之,必是社稷之福啊。
可惜,汉室已经不配了,天降此虎臣,也不能挽其衰命。
张冲提着泣血的精钢马矟,走过了卢植身边,一直走到了那面汉军大纛下,然后坐在原先卢植的马扎上,认真道:
“如今胜负已分,卢植老儿还不受死。”
这一刻,言语只是表面,言语下的惜别之情可能只有卢植才能感受。
果然,卢植听得这话后,哈哈大笑,一时间整个人的精气神到了绝巅,他真如卧虎一般,一代汉帅的豪气尽显。
他从地上拔出一面青铜长戈,横戈高吼:
“我乃大汉镇东将军卢植,乱臣贼子,还不死来。”
说完,卢植就挺着长戈向着张冲奔来,但只是一击,长戈断了,他被张冲用马矟戳在了地上。
斜看着远处的天空,耳朵里听着毓儿和学生们的哭泣,卢植忍不住想到:
那年,也是这个时候,玄德非要和门人们赛马。也许是聊发少年气,他也没了做师傅的架子,就在涿县北野和爱徒们一起纵马狂飙。
那时候他冲得很快,连马术第一的瓒儿都在后面喊:
“卢师,你慢一点,等等我们。”
现在想来,原来那时候的我是那么的快乐,这秋万世名转眼间也不过是身后事呀。
渐渐的,卢植的视线在模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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