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周行的句句述说,事情的原委逐渐被拼凑完整。
事情的起因竟只是财货。
公孙颜直直望着公孙瑎。
他端正的坐在案桌后,双手置于膝上,腰背挺直,与公孙瓒有几分相似的面容看上去颇为英俊。
所言所行没有哪一处不符合世家子的姿仪。
就连此刻抬袖掩面的动作也不显得扭捏小气。
“阿颜,你要相信伯父,伯父实是不知啊!你与阿承皆如我亲子亲女,我怎会戮害你们。”
“实是此獠个人所为。”
说着公孙瑎发泄一般,将案桌上的漆盒再次推翻在地。
刚刚才被公孙家僮仆收敛的人头又被打翻在地,掉在地上碌碌滚动了两圈。
凝结在乱发上的酱紫色血迹,在油亮的樟木地板上擦出一道印子。
公孙颜看了一眼,突然感觉兴致索然。
她曾经夜里辗转,不知将要涉入怎样的大阴谋里。
谁料,真相竟是如此简单而廉价。
可笑。
在真正寻得答案的一瞬间,公孙颜反倒平静了。
紧绷的肩膀放软下来。
她松开袍袖下交握的双手,抬起僮仆奉来的茶汤,轻轻呷了一小口。
烫热的茶汤带着葱姜的辛辣气味入口,碾过舌面,一路滑进胃里,先是苦涩,而后回甘。
对于她来说清茶和奶茶才是她适应的口味,汉末的茶汤与其说是茶,不如说是一味添了葱姜的素汤。
往常她是不碰这种茶汤的,此时一喝却品出些味来。
见众人视线向她集中过来,公孙颜冷静的抬起脸,冲着公孙瑎笑了笑:“我自相信伯父不会是这般螟蚕蠡贼,做下如此恬不知耻之事,伯父您放心。”
公孙颜确实不擅长宅斗,但从后世拽两个词来骂人还是可以的。
螟蚕蠡贼、恬不知耻两词,便提前现世。
螟、蚕、蠡、贼这四种田野间常见的害虫,除之不尽,遍生四野,最是恶心人。
在当代最狠骂人脏话仍旧是汝母婢也这种等级时,这样四个词和恬不知耻堆砌一起,可谓是侮辱性极强。
或许大家都还处于含蓄年代,没见过公孙颜这样直接开骂的直拳选手,堂上诸人都愣了一瞬。
公孙瑎绝对没料到对面的那个看着娇弱的侄女,竟丝毫不顾小辈该守的宗族礼法和女郎的颜面矜持,小嘴一张,当面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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