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斯利街是一条由下而上的街。
街的一头连着生机勃勃,海拔低沉的新区工业南区,另一头则连着三山环绕、富人遍地的老区中心北区。
铺着石板的韦斯利街连在两者中间,从低到高,就像是从现在回走向过去。
街是繁华的。
拾阶而上,街两侧全是两层或三层鲜艳而紧密的木房子,房与房的中间没有空隙,一间挨着一间,一栋连着一栋。
它们的结构大多相似。
一层开店,二层住人,如果有三层,就是为了住很多人。
店的类型也枯燥得很,许多间的酒馆,许多间的面包房,偶尔有旅馆和杂货铺夹在中间,再偶尔就是夹在缝隙里的赌坊和流莺。
它们的金主是南区那些又穷又多的工人们。
对那些辛劳一天也挣不了几个便士的人来说,艺术、音乐、美感、空间都是无意义的东西,他们所追求的事物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必须买得起。
顾客的需求制造出怪物似的下街,越接近南区就越脏乱,每家店的门口都被货架堆满。
好好的四车大道被挤成两车小道,马车不愿从韦斯利街经过,在羊肠小道上走,车夫总会抑制不住被消化的恐怖错觉。
下午两点整,有辆马车在韦斯利下街的街口停下。
车上跳下一位挺拔的绅士,燕尾服、高礼帽,帽沿处露出一点假发的银光,手上握着一柄收拢的黑色长伞,哪怕现在艳阳当空,也掌得理所当然。
像这样充满英伦元素的时尚在曾经的波士顿随处可见,但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自从当年的上流们逃离美利坚,英伦风格在这儿就变得刺眼,能避则避。
只是这位先生显然是特别的,他并不在意四周的恶意,拄着伞绕车一周,不紧不慢的拉开了车门。
一条修长的腿从车厢里探出来,闪亮的尖鞋踩在支阶上,裤腿鼓起浑圆的曲线。紧接着是手,纤细的手指尖涂着红艳艳的指甲,柔软地搭在绅士恭迎的掌上。
一个女人走出来,燕尾、马裤,腰上配着华贵的骑士剑,火红的长发束成马尾,马尾上压着礼帽,帽筒比绅士矮了许多。
明明是纯粹的男装扮相,却不会有任何人把她视作男性。她的曲线展现着身为女性的骄傲,细而长的凤眼飘忽,斜眸轻瞥的姿仪能把人的魂都勾掉。
咯噔。
卡特琳娜的皮鞋踩在坑洼的石板地上,一下有点失了平衡,朱唇一叹就要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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