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沈默踩着车凳下了马车,震天响的锣鼓声戛然而止,天津地面文武以及临近州县的地方官员齐齐跪倒,恭迎首辅沈大人入境。
沈默和颜悦色请众人起身,看一看为首的后军都督府左都督,东宁侯焦志,天津市舶司提举钱宁道:“不谷已经卸任首辅,现在不过一服丧之人,你们劳师动众,搞这么大排场干什么?”
“太傅大人对咱们天津恩同再造,没有您,绝对没有现在的繁华津城。”焦志是焦英之子,与沈默关系匪浅,笑着答道:“方才入城时太傅您自家也瞧见了,咱天津阖城百姓都挤到路边欢迎。人潮汹涌,举城如狂,小民拥戴之心,于此可见。咱们天津地面上上下下数百名官员,还有缙绅处士,心情更是如此。因此卑职才斗胆和大家一起在这儿相迎,并备下薄酒一席,为太傅饯行。”
“是啊是啊。”一旁的市舶司提举钱宁也随声附和道:“这次太傅归乡守制,要从我们天津登船。我们听闻后是既喜又悲,太傅一人之悲,亦是天下之悲。我们恨不能亲到绍兴披麻戴孝,临棺一恸。但是,悲恸的同时,我们又难以自抑地兴奋。毕竟,多年聆听太傅训示,今曰终于得见真颜,我们在场的官员,真是此生无憾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拜识太傅尊颜!”
听他们这样解释,沈默也不再说什么,在地方官绅的陪同下,步入码头上的营房休息。至于随行的军士,卫所早就安排好了,肉包子大葱馅饼管够,还有热乎乎的胡辣汤,保准他们吃饱吃好。
紫竹林本来就是官船码头,设有几排营房,为往来官员及随从歇脚候船之用。这次天津方面为了迎接沈太傅及其家眷,不仅把几间上房收拾得清爽怡人一尘不染,精心做了布置。
三娘子被侍女请到里间盥洗,沈默在外间,除下身上的孝服。焦志站在那具黄花梨洗脸架前。架上摆着一只白云铜面盆,已装好温水,一块雪白的凇江棉布脸帕一半搭在水里,一半搭在盆边,他绞了热毛巾,奉到沈默面前,恭声道:“叔父先洗把脸,待后让她们伺候您老沐个浴,再到外面开席。”
沈默接过来,将毛巾敷在脸上,用温热驱走旅途的疲惫,又擦了擦手道:“澡就不洗了,我们还是说说话吧。”说着便在靠墙的一溜囤背椅上坐下,示意焦志也别站着。
待焦志在下首坐定,沈默呷了口茶道:“你父亲去世前,拉着我的手,让我看于顾你。”
“当时侄儿就在床前,父亲让我给您磕了三个头,命我终生以父侍您。”焦志眼圈湿润道:“这些年,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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