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寅低头片刻,待抬起头来是,脸上竟露出难得的笑容道:“大人的判断果然敏锐,这正是属下要禀报的。”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奉到沈默面前。
沈默接过来一看,乃是高拱的门生韩揖写给一个叫蔡国熙的书信。对这个蔡国熙,沈默是有印象的,此人乃徐阶的门生,但因为当年在苏松任兵备副使时,和徐阶的儿子发生了冲突。据说是他乘坐的官船与徐家兄弟的船在河面相遇,双方互不相让,结果徐家的恶奴直接冲到他的船上,把他的官服扒了扔到水里,又打伤了他数名随从后扬长而去。
蔡国熙受此奇耻大辱,自然要找回场子,他到松江府告状,却被衷贞吉劝息事宁人。气不过,又告到省里,甚至写状子送到燕京,却都石沉大海,没人肯受理。最后徐家兄弟放话出来,他要是再敢上告,就彻底扒了他身上的官衣。蔡国熙告诉无门,不堪忍受这份耻辱,一气之下便挂冠而去……说起来,距今已经五年了。
‘怎么韩科长又想起这位来了?’沈默一边寻思,一边抽出信瓤阅看起来,才知道原来这两人是同乡,而且关系不错。自从高拱上台后,韩揖便为这位同乡谋求复出,最近终于如愿,所以迫不及待的写信给自己邀功。信里韩揖信誓旦旦的说,高拱已经答应,给他官复原职。又说一欸海瑞下课后,巡抚一职便非他莫属了。
“以这韩揖的说法,高拱已经拿定主意换掉海瑞了,甚至有了替代人选。”余寅轻声为沈默分析道:“这样有两个好处,一个是平息舆论,不想让人非议他,迫害徐阶甚急;二是,走了个海阎王、又来了个蔡屠夫,该退田还得退田,该清丈还得清丈,甚至徐家父子的命运将更悲惨。”顿一下道:“其实还有第三点,当初海瑞曾经骂过他,以高阁老的姓子,很难没有芥蒂,所以有了替代品便换人,也不足为奇了。”
“……”听了余寅的分析,沈默沉默良久,才冷冷道出一句:“我是不会答应的!”平复下怒气,他沉声道:“海瑞是我选的人,不能他想换就换。否则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是。”余寅点点头,便不再谈高拱,而是说起了海瑞道:“学生听闻这位海大人十分仇富,他有句名言叫‘为富不仁、为仁不富’,一到苏州就颁布了法令,要求官员厉行节约,大户也要带头节俭,还查封了苏州城的青楼赌馆;而且他对松江府农田大半改种棉桑十分不满,有意要下令整改,恢复粮田数目。”说着看看沈默道:“若由着他乱搞一气,苏松的经济非得倒退不可,那里可是全国经济的心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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