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威难测啊。
他心里明白,皇帝不仅是因为这次的事件迁怒于他,而是在释放积蓄已久的怨气。其实他早就意识到,自己的改革有些艹之过急,让那些言官一下子嚣张起来,触动到了皇帝的权威,引起他的不快。但皇帝一直的忍让,让徐阶心中不免有些侥幸……看来是虎老不咬人,皇帝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但显然不是这样,老虎再老也不会吃素,皇帝不容权威一再遭到挑战。徐阶心中升起一丝自觉,暗道也许从今往后,皇帝不会再那么敬着自己了……回去的时候,他没有坐肩舆,拖着沉重的步履,心思沉重地往外走,好在他的家人喊住了正在关门的御林军,这才没有被关在禁宫里。
第二天,徐阶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但这次他学乖了,不直接上书劝谏,而是让新任的兵部尚书郭乾会同户部的老尚书方钝,给皇帝上了本《扈从事宜》,也就是这次出行,咱们出多少护卫,预算多少银子——仅护驾的锦衣卫及团营官兵即达一万五千余人,加上民夫万余人;锦衣卫、团营战马万余匹,扈从人员马匹六千余匹。这近三万人马人吃马嚼,单程就得耗费粮草折银二十万两。
又让礼部尚书严讷上呈《南狩注》,对一应供给、礼仪、护卫进行详细规定,各项采买耗费,折银又是十万两。换言之,皇上这一趟,最少也得花去五十万两银子,这还不算地方上的花销。
这次嘉靖倒是见他们了,但他已经走火入魔,非去不行了,竟对徐阶和三位尚书道:“带那么多扈从干什么?朕不带仪仗,光带几百个护卫就行了……”
众人大汗,小声道:“天子只有逃难的时候,才可以不带仪仗……”
“这个……”嘉靖被噎得够呛,怒道:“《虞书》有言:‘五载天子一巡狩。’《周书》又言:‘六年王乃时巡。’孟轲氏亦曰:‘天子适诸侯曰巡狩。’朕都二十多年没出门了,比起人家上古先王的五六年一巡来,已经倦怠多了!”
皇帝一抬出圣人来,几位大人有些词穷,还是方钝倚老卖老,不怕顶撞皇帝,道:“皇上您说的不错,但那都是夏周古法,我太祖皇帝曾有言:‘天子不可轻出’,就是因为知道天子巡狩之典,犹如井田、封建之不可复也!于是设御史以代之,考官方之贪廉,稽时政之得失;而后归命天子,百职寅恭而趋,九重垂拱而理!皇祖之制,诚百世不易之法也!”
“是啊,皇上,”严讷也劝道:“《虞书》又曰:‘无怠无荒,四夷来王。’则知人主一念之敬肆,即中外向背之机矣。是以夏后太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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