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眼,披衣起来,都向东望去,便能看见乾清宫的殿顶。他俩一辈子的追求,不就是能到那里面睡觉吗?
按说嘉靖帝应该歇在那里面的,但‘壬寅宫变’给他留下来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只要在乾清宫里一闭上眼,杨金英、曹端妃等人便朝他扑上来,向他索命,吓得年轻的皇上直尿炕,才仓皇搬到西苑去。所以虽然他偶尔也会回到紫禁城,但仅限于外廷,即使要留宿,也是在建极殿凑合,绝不踏足内宫一步。
‘唉,’裕王心中忧郁道:‘这将来要是重回紫禁城,得花多少钱修缮啊?’
‘艹,’景王暗骂一声道:‘老东西不住我住,快点归西吧!’
虽然想法不一,其实都是在意银同一样东西。
待得五更鼓响,两人知道该去宫门外等候百官,然后一起到皇极殿贺万寿了。便各自转回暖阁,洗了脸更了衣,以一种在宫外未曾得见的雍容出现在养心殿前。
三十六盏宫灯下,兄弟俩正碰在一起,裕王嗫喏着想说点什么,景王却冷哼一声,高傲的走出殿去。裕王叹口气,也板起脸来,跟在他后面出了宫。
两人正要上抬辇,那边陈洪出现了,向他俩传了嘉靖皇帝的口谕。
两人一听,一下子激动了——父皇竟让他俩到建极殿候驾,也就是陪他一同上朝,那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他俩只依稀记得,当年太子在时,皇上带太子上过朝。然后二十多年来,所有的皇子……当然绝大部分时候,就是他俩……都是跟群臣一起在大殿等候,瞻仰着神秘莫测的皇帝,高不可攀的坐在龙椅上,品味着给嘉靖当儿的辛酸……据说大明朝的列祖列宗,都十分疼爱自己的儿子,比秦汉唐宋的皇帝更像父亲,可为什么到了俺们这一波,就变了样了呢?
难道就因为‘二龙不相见’这条可恶的谶吗?果真如此,到时候定将陶仲文那个可恶的牛鼻子掘坟鞭尸,方泄心头之恨!
不过这次显然是个积极的信号,看来父皇的态度,要有些可喜的变化了。
两位皇子赶紧坐上辇舆,吩咐抬轿的太监赶紧往建极殿赶去。
建极殿中,嘉靖帝也是一夜未眠,他昨曰在奉先殿祭了献皇帝,在奉慈殿祭了圣章皇太后,结果晚上躺下后,就梦见老爹老妈在问自己,太子安排好了吗?咱们家后继有人了吗?可别再让别人抢了去。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他对伯父一家的处置实在太过分。按说他从堂兄武宗身后接过大位,应该对孝宗一家充满感激才对,但可能是自私自卑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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