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君父、下有利于庶民百姓,就算是尽到一个为官者的本分。”海瑞说着话锋一转,语调悲愤道:“但我错了,大错特错!因为我发现,如果不先改变一些东西,就算有一百个我、一千个我,干出一千件、一万件实事,也都会如空中楼阁,轻易便会被摧毁。”
“这个朝廷已经是无人不贪、无处不黑,每个人都想着中饱私囊、把大家的东西变成自家的;无论是田土赋税,盐铁课税,还是运河堤坝工程,都有人在等着,捞一笔好处!于国于民有利,他们捞不着好处的事情,不干!于国于民无利,但他们能捞到好处的事情,却大干特干!不只浙直一带,全国两京一十三省全是这样的忘八犊子!”
海瑞面如寒铁,却须发皆张,声音无比愤怒道:“他们为什么就能够肆行贪墨而愈贪愈烈?就是因为在他们上面还有更多挥霍无度之人!朝中有蟒袍玉带、道貌岸然的大员;宫里有贪得无厌、狐假虎威的中官,各地还有遍及天下的皇室宗亲。”
“都说是严党作祟,让大明败落成这个样子。”海瑞哂笑道:“我不是瞧不起他们,就凭严嵩严世蕃父子,就能把大明搞成这番模样?我看他们担不起这个责任!至少宫里和各地的藩王宗室,就不是为人臣者能管得着的!大明朝落到今天这地步,这些人也难辞其咎!”
“就拿那些藩王来说,国初洪武年间,宗室人口仅五十八人,到成化年间,玉牒所载宗室人口达八千二百零三人,至嘉靖初年又增加一倍,达一万八千余人,而今经过三十多年的承平,宗室人口已经超过三万五千人。这些天潢贵胄,全都不事生产,靠国家奉养——按照规制,一个亲王要年供米五万石,钞二万五千贯,锦缎、纻丝、绢、纱罗、冬布、夏布各一千匹,其他各种开支更是数不胜数。一个亲王便要让国家靡费至此,那全部三万五千宗室,耗费的国帑又是多少?大人算过没有?”
沈默摇摇头,轻声道:“没有。”
“我算过!我南直隶从嘉靖十年到三十年,平均每年存留粮米一百一十二万千石,可供给皇室宗亲府衙禄米却要二百四十三万石。以天下最富之南直隶,两年存留之粮尚不能供皇室府衙一年之禄米,其负担之重可见一斑。”海瑞目眦欲裂道:“更为可恨的是,这些皇室宗亲、宫中宦官、各级官吏,不仅大肆享受着国帑奉养,还贪婪的大肆兼并土地。还拿我南直隶为例,至少七成土地,都集中在这些人手中,且靠着他们的特权,皆不纳赋!于是上面那沉重的税赋,都要压在小民百姓的身上。”
“大人您想,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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