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人一缩手,便捞了个空,不由愠怒道:“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便见那男子从信封中掏出一张写着字的信纸,上面的大红关防足有一寸见方,正是吏部大印的分寸。他用三根指头拎着那张纸,抵到那驿丞眼前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驿丞和几个手下凑近了念道:“命福建南平教谕海瑞,迁南直隶苏州府长洲知县……”念完后却仍然将信将疑道:“不会是偷的吧?”实在不怪他们有此一问,只见这位仁兄身穿粗布棉衣,脚踏沾满泥巴的布鞋。手中牵着一头大灰骡,骡背上还驮着简单的包袱竹笼,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那叫海瑞的冷声道:“反正我跑不了,你明曰跟我去见你们县尊,就知道我海刚峰到底是不是真的了!”他人虽瘦小,但声音威严浑厚,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屈服了。
驿丞与边上人合计一下,道:“算了算了,快进来吧,别挡了贵人的道。”
海瑞哼一声,侧身对后面的老人家道:“咱们进去吧。”这次却和颜悦色,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话音刚落,那驿丞却又阻拦道:“你进去可以,他们俩不行。”说着皮笑肉不笑道:“里面住的都是大人,让这个老叫花子进去成何体统?”
“老人家不是叫花子,是自食其力的烧炭人!”海瑞冷冷道:“他用了一冬天的时间,砍了几千斤的柴火,烧出了上千斤的木炭,全指望着换些钱过年度春荒了!哪怕你们给他一半的钱,也不至于饥寒交迫到如此地步!”说着便怒发冲冠起来,逼近那两人道:“可你们呢?都两个月了还不给钱不说,竟忍心看他们祖孙在外面哀求两天两夜,既不让他们进去避寒,也不给他们一水一饭以充饥,你们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几人被他训得站都站不稳,哪还敢放刁?驿丞暗叫晦气,让开去路道:“带他们去丁字房,再给点米面让他们自己做饭。”说着一脸郁卒的对海瑞道:“大过年的遇到你这个丧门神,我真是倒了霉了!”
海瑞也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那驿丞,接着把缰绳往他手里一递,便扶着老人径直进去。
驿丞道:“哎!你这骡子给我干嘛?”
“喂!”说着话,海瑞已经走进了大门,看不到踪影了。
沈默静静站在不远处,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收在眼底。待海瑞进去后,那驿丞飞快的跑过来,点头哈腰道:“让大人久等了,您老里面请。”
沈默好笑的望着他道:“不看我的堪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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