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长安城,视线就会豁然开阔。
说来奇怪,以前薛白喜欢长安的繁华热闹,如今却常常觉得它像个牢房。
纵马奔了大半日,沿着沣河走了一段,渐渐能看到农民们在翻地。
薛白事前打探过,知道有一批伤兵归乡后分得的田地在这里,他环顾四望,见远处有个跛脚的汉子正在挑粪水,不由想到了封常清,遂牵马过去。
“看兄台的样子,是当过兵的?”
“你是谁?”
“长安县吏,这田产是去年朝廷抄没了慈济寺而来,我来看看如今的情形。”
“原来是公干之人,喝口水吧?”
“你腿脚不好,怎么不雇个佃户,可是上阵杀敌,朝廷却短了你的赏赐?还是分的田亩少?”
“家里娃多,年岁又都小,多攒些家当,这活不重,就自己干了。”
薛白就笑笑,道:“我也是。”
说着,他拿出一个酒囊以及一个布袋包着的零食,很快,两人也就聊开了,蹲在田边说些在陇右之事。
“我啊,在都虞候韩游瑰麾下,陌刀手侯康,你可能没听过他的名字,我们可是隶属于郭大帅。”
聊到战场之事,这退下来的伤兵很有些谈资,饮了两口酒之后,侃侃而谈起来。
“说是三十万吐蕃兵,其实都他娘的是些牧民,盔甲都没披,要不我早死了。战场作战,还是我们大唐勇士猛得多,就是架不住他们人马多,四面八方涌过来,防都防不住,只能据城而守。”
“若说杀敌,我确是杀过几个吐蕃兵的,可说实话,就是些边境的百姓,没大多意思。费力,费命,最后还是让真正的吐蕃兵捡了便宜。”
“我这伤啊,去年落下的。我们跟着韩将军奉命去支援马将军,结果马将军迷路了,天黑了也没回来。我们都劝韩将军退了算了,将军不肯退,继续往前去找马将军。结果被吐蕃大军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杀也杀不光。你猜怎的?我还以为要死在那的时候,马将军杀了回来,反把我们救下了。”
“那一战啊,我们杀了敌军上千人,可等我们退回城里,五百人也只剩一百多人喽,我腿上也挨了两刀,这根手指也没了。”
薛白听罢,那种急于求成的心态就平缓了很多。
他不会再想要怒气冲冲地问前线将领“你们都在做什么”。
“知道达扎鲁恭是什么样的人吗?”
“嘿,我还真远远见过他的大纛,威风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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