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一不小心就回到那个地狱,他遂起身,独自煮着茶,品着那一份苦涩。
到了这一步,可惜了过去搜刮的无数财宝,已完全失了作用。
忽然。
前院响起了动静,没有人通禀,一队人已闯进了庭院。
尽管早知会有这一天,达奚珣还是手一抖,茶水泼得满裆都是。
严庄入内,四下看了看,吩咐身后的随从道:“你们去搜。”
“喏。”
“达奚公好雅兴,夜半不眠,还在品茗。”严庄在达奚珣对面坐下,道:“犹记得天宝六载,我只是一介举子,你已是吏部主官,如今我可有资格与你对坐?”
“严相请,不知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疑你勾结薛白。”
达奚珣摇头道:“真没有。”
严庄道:“看来不用刑的话,伱是什么都不会招的了?”
达奚珣大为惊恐,喃喃道:“我是降臣,你们这般对待降臣,会不得人心的。”
“还顾得到这个?”
严庄捧着茶盏吃了一口,满嘴都是茶沫,使得他神情也有些苦意。许久都没再说话,等着搜查的结果。
庭中一直很安静,达奚珣看着众人没能搜出什么来,安心了些,以为自己要没事了。
然而,忽有人提着一个带土的包裹过来,道:“严相,挖出了这个。”
“挖?”达奚珣大惊失色,急道:“你们怎么能……哇!”
严庄随手就把茶盏里滚烫的茶泼在了达奚珣脸上,接过包裹,打开来。只见里面有些金银细软,一大摞飞钱,一小包伤药,几封书信。
把那些信封拆开来一一看过,多是朝廷重臣给达奚珣回信。其中有封家信,字迹娟秀,诉了些长安之事,说遣人带了礼物给阿爷,该是其女儿写的。另外,还有封达奚珣的手笔,想必是城陷时没来得及寄出去,乃是对杨国忠的阿谀奉承。
忽然,一张图纸从中掉落了出来,拾起一看,是张很旧的紫微宫的详细地图,清晰地标注了禁卫的巡防路线,甚至有宫人走的夹墙小道。严庄看过,又打开那些伤药瓶,仔细闻了闻,把其中几个瓷瓶里的东西倒了出来,有些是丹药,却有一瓶里面装的像是水,但酒味极浓。那是薛白麾下将领用来浇伤口的酒,他在石岭关外见过。再打开其中一包药材,气味刺鼻,舔了舔,果然是火药。
“带走吧。”
“严相?我冤枉啊!这些,只是防身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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