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仙芝闻言,毫无二话,卸了盔甲,换上麻衣听旨,听到后来,嘴唇抖得厉害。
“我不能守住洛阳,其罪当死,但休要污蔑我截留兵粮与赏赐!”
他愤然抬手指向那些正守在关城头上的唐军将士,瞪着吴元孜问道:“天在上,地在下,将士都在,你扪心自问一句,当时发生了什么,你不知吗?!”
吴元孜不为所动,道:“高将军不必问我,我只是个奴才,传的是圣人的旨意。”
这句平淡如水的话,让高仙芝愈觉悲愤,他转身西望,天际处只有一轮落日、没有长安。
他跪倒在地,朗声喊道:“陛下!洛阳城陷以来,臣三度奉表,不蒙引对。然臣非求苟活,唯愿拜首阙庭,吐心陛下,述社稷之计,破虎狼之谋,酬万死之恩,以报陛下一生之宠。今长安日远,谒见无由,潼关路遥,陈情不暇……”
话到这里,他想到自己之所以没死在战场上,本就不是为了苟且偷生地活着,而是有要计禀呈天子,谁知却换作了这般屈辱的冤死。
哽咽着,高仙芝低下了一直以来高傲的头颅,道:“吴监军,我有一封《谢死表》想呈给陛下,可否劳你递呈。”
吴元孜比边令诚心软些,叹道:“高将军,何苦又为难我呢?”
“不提详由,唯向陛下谢恩,可否?”
“我为将军留个全尸,如何?”
高仙芝双拳攥紧,忽然在吴元孜没留意到的情况下起身奔到城垛边,大呼道:“儿郎们,我可曾截留你等兵粮赏赐?!”
“冤枉!”
“冤枉!”
“冤枉!”
刚进潼关城的哥舒翰听着这惊天动地的呼声,感到了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之意。
“颜公以为高……”
还想与颜真卿谈论几句,哥舒翰转头一看,却发现颜真卿已不在身后了。
“颜公呢?”
“好像是方才遇到一个潼关兵将,带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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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府。
薛白正在向雍丘行军,忽然远远望到了天边腾起的尘烟。
前方,姜亥领着探马匆匆赶回来,禀道:“郎君,遭遇到叛军精骑了,有五千余人,对方也发现了我们,正在向这边赶来。”
身在敌境,这是难免的情况。薛白早有心理准备,在夺下魏郡之后便特意保留了一些叛军的旗帜、戎袍,未必能瞒得过去,求的是交战时能占个先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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