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见河北诸郡倒向朝廷,方才答应了此事。然而就在他们举事的当日,安禄山攻下东都洛阳的消息也传回了幽州,向润客遂杀了贾循,重归叛军。
“倘若,洛阳再多守半个月,叛乱可就平了!”颜杲卿无不遗憾道。
“我还是那句话。”薛白道:“忠臣做再多对的事,抵消不了昏君做一件错的事。”
他显得有些疲惫,往后倚在墙上,揉了揉眼。
“为了阻止这场叛乱,我做了很多,可全都是无用功。大乱的根源在田制、税制,要改制很难,牵一发而动全身,圣人老迈,不愿操这份心,那不管是宇文融、李林甫都做不到。说一个最基础的事,圣人连‘勤俭’都不肯听,勤俭是以身作则、是改制整顿的开始,不开始,我们这些忠臣一天到晚在枝节处吵吵嚷嚷,触不到根本,有何用?”
围城以来,颜杲卿已经听习惯了这些指斥乘舆的话,闻言很平静,只是叹道:“眼下这时节,抱怨还有何用?倒不如说些实际的。”
“好,我这里还有两封信,是昨夜的信使从常山郡一并带过来的。”
那两封信函的用纸并不一样,其中一封是贴在布帛上的雪白滕纸,薛白先将它递了过去。
“这是朝廷给贺兰进明的密旨,丈人先看这份吧。”
颜杲卿接过,只见上面有象征绝密的封条,上说“贺兰进明亲启”,一经撕毁,就不可能再复原。他愣了愣,看向薛白。
“这?”
“我拆的。”薛白道,“还有个信筒,丢掉了。”
颜杲卿打开一看,脸色又是一变。
这密旨上竟是任命贺兰进明为河北招讨使,并命他擒下薛白,押往长安。
“旨意是真的?!”
“不错。”薛白道:“幸而袁履谦未拆,而是遣人送到平原郡来。也幸而昨夜王难得交给了我,而不是贺兰进明。”
“可为何?”
“圣人昏聩。”薛白道:“丈人信吗?不把能臣杀尽、不等叛乱把皇位掀翻,圣人是不会醒悟、罢手的。”
颜杲卿依旧不相信,抖着手里的密旨,喃喃道:“可这是为何?你守住了土门关、救援常山郡、号召河北诸郡。为何功臣不赏,反遭猜疑?”
“我是太子的人,圣人怀疑之所以叛军声焰浩大,是太子在为叛军虚张声势……”
“胡闹!”
颜杲卿猛地拍了桌案,因愤怒而脸色涨红,也不知是在骂薛白还是骂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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