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弟异想天开,他岂有可能拦得住旁人造纸?待天下纸坊愈多,纸价自是要降的。臣是无赖出身,昧了李家一些钱财,圣人恕罪。”
李隆基虽心知肚明,却对杨钊还算满意,一是杨钊没有迫不及待给世家做事,二是钱确实是送到了太府。
果然是每个臣子为官处事方式不同,李林甫勤勉,忙于庶务;王鈇有魄力,擅于征税;杨銛善用人,榷盐、造纸,有些新的办法;杨钊油滑,听话,懂得敛财。
倒不知往日的薛打牌,当了官以后又是怎样风格?
眼下薛白未有官职,还看不出什么来。不过可以从他面对世家拉拢的态度,一窥端倪。
世家当然要把薛白招纳过去,以消弥今科春闱的影响。那么,薛白最好的应对办法,该是比戏故意输了,由圣人来赐婚,将这个难题抛出去。
这就是一个聪明的臣子的做法。
故而李隆基自信自己能赢。
当然,只从音律上而言,他也有极大的自信....
曲江上,有画船缓缓而过。
南曲名妓王怜怜穿着彩裙,赤着脚站在船头,显出白晳的肩膀,双臂悬着铃铛,翩翩起舞。
曲乐声中,她一首一首地唱着进士们的新诗,终于,唱到了状元郎的诗,她声音陡然一高,舞姿更加曼妙起来。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歌声传开,江畔又是一阵欢呼。
状元郎今日先是在大雁塔以一句诗压住了众进士,到了曲江又是一首诗彰显了狂傲。
但当大唐的进士就是该这么狂。
“好诗!”李嘉祐朗笑不已,道:“我敢说,天宝七载这场科举必能载入史册,一则,状元郎今日的诗句太好了。”
他提起酒杯,动作豪爽,笑容里带了些促狭之意,又道:“二则,竟有小娘子为争状元郎青睐大打出手,哈哈,掷果盈车,魏晋风骨。”
薛白道:“从一兄过誉了。
杨誉心情难过地在一旁喝着闷酒,一听便知李嘉祐要给族妹引见了,他也终于想起了娘亲的叮嘱。
心里再不情愿,但世家子弟的一切都是家族给的,这种吩咐必须照办。
“薛郎。”
杨誉艰难地开了口,勉为其难地挤出笑容,道:“薛郎风采引得杏园混乱,我阿妹也因此摔倒了,你该给我个交代才是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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