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鼓依旧,并未因太子婚嫁而与平日显得有何不同。
薛白睡了个饱觉,在未时三刻才出门,一副神清气爽、与世无争的模样。
春闱四子在朱雀大街汇合,驱马往崇仁坊而行。
“不是去东宫吗?”
“谁说婚宴在东宫?”
“请帖上写的‘东宫喜宴’。”
“难道还能说是‘礼院喜宴’吗?自造十王宅以来,诸王、公主婚嫁皆在崇仁坊的礼院举办,太子亦是如此。若写在请帖上,多窝囊。”
薛白觉得这并不窝囊,反而更能衬托出李亨的俭朴,再对比李隆基,无怪乎越来越多朝臣期待储君。
……
礼院内张灯结彩,场面肯定称不上盛大,中规中矩。
不受圣人待见的太子纳堂堂上柱国的女儿为良娣,这婚宴的规格礼仪,想必让操办此事的礼部官员伤透了脑筋。
进门时,春闱三子递上的都是平平无奇礼物,唯有杜甫不拘一格,送了自己的书法一幅,因他确实没钱了,也不愿举债来给东宫送礼。
薛白目光看去,觉得那楷隶很好,收礼的官吏却是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瘦硬如骨”。
唐人终究是喜欢圆润饱满的字。
杜甫却浑不知自己送的礼人家不喜欢。
堂前,李静忠满脸喜意,一见薛白,热情洋溢地迎上前来。
“薛郎来了!老奴来为薛郎引路,与乐圣同席可好?”
这般扯着嗓子尖声一喊,不少宾客纷纷向这边侧目。
另有内侍引着元结、杜甫、皇甫冉到后方入席,薛白的位置却颇为靠前。
一路上,偶然能听到小声的议论。
“薛打牌来了。”
薛白如今已小有薄名,有人在意他的诗词、有人在意他的风采、有人在意他的作为。而对于今日宴上诸权贵而言,他最值得在意的是陪圣人打牌。
“公孙大娘!”
杜甫本要去末席,却忽然转身呼唤了一声。
薛白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五旬年纪的妇人带着几名弟子入席。
这妇人已白发苍苍,却还腰肢笔直,身材匀称,眼神中带着英气,飒爽而却不失柔和之态。让人看着都觉眼睛舒服。
“公孙大娘有礼了,杜甫年少时,曾有幸于郾城观大娘子剑舞,至今记忆犹新。”
“杜子美的诗,老身有幸读过。”
“真的?”杜甫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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