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余口,着实惊人。”
殷羡放眼望去,自城墙根往外延伸,简陋的窝棚随处可见,非常凌乱。
蓬头垢面的牧人进进出出,忙碌不休。
他们没有选择种冬小麦,而是在田里种满了芜菁,显然是为牲畜过冬准备的。
看得出来,他们仍然本能地倾向于蓄养牲畜,而不是积攒粮食。
一片窝棚之中,偶尔见得几座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大宅院,应该是部落贵人们住的。
院墙夯土筑成,院内的房子也是那种土坯房,混以梁木。甚至于,部分屋舍居然是用树枝和以黄泥建成,也不知道给谁住的,可能是奴隶吧。
总而言之,贵人们的“豪宅”还是很寒酸,甚至不如中原士族们的如厕之所,但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
“他们愿意下山住,就是一个好的开头。万事开头难嘛。”邵勋满意地说道:“楼烦县会慢慢汇集商徒、乐人、百工,会慢慢热闹起来。在县里可买到山里买不到的东西,可享受山里享受不到的东西,久而久之,这些部落贵人会越来越喜欢住在山下、住在县城附近,这就是定居。”
“定居久了,他们就会想办法建更好的宅子,穿更好的衣裳,吃更好的酒食,用更好的物什。如果在县里当个上佐,或者出征立功当了官,还会与汉地士人官员来往,增长见识。他们会模仿汉地大族的起居生活,让自己看起来高人一等。”
“但过这些好日子需要商徒贩卖而来的各色精美物品,需要钱,怎么办?那就卖牛羊马匹,或者让牧子牧奴们为他种地,贩卖粮肉果蔬,支持日常用度。久而久之,他们就不再是部落贵人,部落会变得松散,渐渐解体,而他们则会变成县乡土豪。”
“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可能需要几代人,中途还不能被打断。洪乔,你现在可知我苦心?真以为我穷兵黩武么?不把战线向外推,西河、岢岚、太原这些地方如何稳定得下来?甚至平阳、河东、上党、乐平也不能稳。并州不稳,洛阳危矣。”
邵勋这一番话,让殷羡微微有些触动。
后汉以来一步步放弃,一步步胡化的地方,梁王试图一步步收复,一步步汉化。
这种雄心壮志,确实让他有些感佩——呃,有些感动,但不多。
“没多少人懂我。”邵勋摇了摇头,叹气。
殷羡下意识有些惭愧,正待说些什么时,却见驿使奔马而至,报:“代郡有信而来。”
亲军督黄正伸手接过,仔细检查了下印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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