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方歇,冷冷清清地也没几个行人。
透过微微雨帘,可以看到与漕渠(菏水)平行的河堤上干枯的树影。
年久失修的河堤残破不堪,断断续续。
驿道边耸立着几株古老的槐树、柳树,粗大扭曲的树干上布满了箭痕。
树梢立着几只乌鸦,大声聒噪着,令远近光秃秃的田野分外凄凉。
长长的车队驶了过来,打头一辆满载着黑乎乎的——头颅?
其实不止这一辆了,后面还有第二辆、第三辆……
乌鸦激动了起来,聒噪得更厉害了。
四野阴风怒号,细雨渐渐变成了雨夹雪。
很快将这些头颅给浸润、覆盖了。
车队偶尔会在某个庄园或坞堡外停一下,小憩一会。
每至此时,车辆上的头颅都会成为众人的围观之物。
经车夫介绍,这些士族、豪强子弟们才明白,原来这是在高平附近斩下的匈奴头颅,一共两千四百余级。
听到这里,众人肃然起敬,同时用畏惧的目光看向那辆宽敞高大的马车。
车是从许昌送来的,连带着大量补给和数千辅兵,接陈公返回。
有懂行的人悄悄说道,那很可能是朝廷赐给开府仪同三司的六乘大车之一,用料考究,做工精美,装饰豪华,处处体现着豪奢与威严。
原来如此!
没有人觉得不合适。毕竟新蔡王司马确都得到了这样的仪礼,陈公又如何不行?
菏泽、高平两战,以骑破骑,大杀匈奴威风。
更有从大河上奇袭东武阳之举,令贼人全线动摇,失去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
这般武功,谁敢废话?
惊叹过后,众人在道旁静静等待,希望能见陈公一面。
豪华大车停下了。
“你下去吧,我不去了。”王景风捏着鼻子,嗔道:“那些头臭死了。”
“臭吗?”邵勋笑了笑。
“伱天天和死人打交道,都闻不出来了。”王景风横了他一眼。
“我拼死拼活,还不是为了对你好?”邵勋问道。
王景风脸一红,低下了头去,不过很快又偷偷笑了,道:“我果然很漂亮吧?”
邵勋:“……”
摇了摇头,下了马车后,黑压压一群人立刻躬身行礼:“陈公。”
邵勋回了一礼,应付几句后,站在路边看着一望无际的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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