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仰面朝天,卧于郊野。
就只以如今的天景,别说是什么源头开阔的活水,就连热气浮动的血水,仍需在穷冬朔风里头很快冷凉下去,难免还要冻上些冰碴,透出三两点妖冶突兀的景象来。是百里莽原,春风不及第,难叩上齐关。
出黄从郡的路,羊肠小道,百转千回,哪是什么平坦大道,冬夜幽深阴遂,好似妖魔精怪无需遮掩其形,难得遇上此处无需遮掩形迹的好去处,摩拳擦掌来去自如,直化为阴风扰动八方,死寂萧瑟,能毁人念。寒鸟孑孓形单影只,今日得食,或许明日僵死枝头,徘徊潦倒而惜字如金,见冷夜寒彻,难得生路。
所以像此夜这般悄无声息身死道消的剑客,其实历来不见得少,江湖中人死江湖,稀松寻常,就像是有寒鸟丧生冬风当中,见怪不怪老生常谈。
不过这位以雪为枕席,满身伤势摞伤势的剑客好像还是有两口气在,单手抱剑,眉眼虚弱地喘出口极狭长的白气,而剑客不远处,还躺着位已然褪去夜叉相貌,甚至骨刺都渐渐缩回躯壳内的高瘦年轻人,四肢瘦弱狭长,不似常人,但浑身上下半点伤势都不曾有。不论如何去想,这遍地破碎沟壑,犁地十丈刀剑纹路,都不似是这位面孔惨白的剑客,与那位四肢极纤长的年轻人所留。
“想学不,来日我教你?”
剑客翻个身,实在是不剩下多少余力动弹,连那口相当中看的佩剑,都只是歪歪斜斜抱在胸前,只顾露出猩红唇齿来笑笑,本该是揶揄戏谑味浓,可不知怎的言语意味,反倒是自嘲更多些。
“不学,你这人好生乖张,只懂显摆,更别说我已有师父了,师父给我饭吃嘞。”浑身不见什么伤势,穿着身破旧至极险些衣不蔽体的年轻人一个劲摇头,还是如先前同秦溪灵相谈时那般,相当局促不安地环抱双膝,且常常想四周张望两眼,迟迟未曾找寻到老游僧身形,很是疑惑。
金铃一响,神智全无,连年轻人都不晓得这些年来有几回跟随老游僧出外,待到神智归复过后满身血水,但每次都是被老游僧找寻个由头搪塞过去,再者是生来脑袋不灵光,从未细琢磨,所想过最坏的场面,大抵是去往林中捕鸟杀鹿。但饶是如此,年轻人也总觉得时常有些过意不去,平白伤了走兽性命。不过好在是能吃饱,又因老游僧严苛,于是往往哼哼唧唧半晌,并不敢开口相拒。
一条被人捡回来的小犬野狐,不论是生来如何性情,总也抵不过旁人的马鞭拳头不是?纵是天性使然,仍要被压得难以抬头,何况是位无家可归,自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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