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百里官道,入夜时分有百数十骑踏开烟尘,马匹两鼻张合之际,水气已是奇淡,能于积雪处奔行无碍的良马竟亦是气喘不止,周身筋肉滚动时越发僵涩,而这百骑前行迅猛如雷,反而愈快。尤其途径那处破碎荒凉山寺后,为首那人扬鞭数度,生将坐骑抽得吃痛,四梯翻动快慢再添一成,直直朝夏松京城闯去。
为首来人是早先出京城外赏雪的年平之,只是这位受名家评点为执笔时节阴阳二分的消瘦文人大家,此时却毫无丁点文弱书生气,而是死命拽缰挥鞭,近乎衣衫不整朝京城方向狂奔,马蹄声同鼙鼓雷雨连成片,全然无间隙可寻,踏霜花脆雪,舍命奔行。
此趟去到京城外赏雪非是要事,而是年平之不愿久困京城其中,赵梓阳所嘱咐之事又迟迟不能另有他获,百般无趣加之心思难以通顺,老笔添好墨悬到当空,有时待到因天寒地冻墨凝过后都未必能轻易落到纸上,既知赵梓阳两人有要事在身,一时半会来不得夏松京城,难得生出疏懒避事的心思,趁年关将近盗取十余日闲暇,明面为赏雪闲逛,实则却是前去点兵关周遭,见见那些位久别未逢的姑娘芳泽,顺手将此番进京不曾带全的物件取来,如古时名家字画,御赐金银珠玉,总是不可闲置。本就取????????????????财本事极佳的年平之除却通晓生财道外,做散财举动亦是信手拈来,更何况身在京城贵地,结交高门大员必是互有往来,年平关纵使面皮再厚重些许,也奈何不得接连收礼却无物回赠,这貔貅当得甚是别扭,正好借此次游玩取些早年间得来的稀罕物件,编排得倒是甚为自满。
而回京时节,待到有城中眼线险些累死一头良马,将书信密函递至年平之手上的时节,这近百余护卫之人连同圣人所赏的家仆,昼夜不停赶路数百里,终究赶至京城外山寺处。
但年平之即使遭马匹颠簸得七荤八素,腹里翻滚不止,却依旧觉得缓慢,趁过桥时马蹄放缓,招呼身侧护卫。
“金银珠玉大宗物件终究不好带在身侧赶路,人困马乏,不妨掩埋到河畔,轻装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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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显然是体魄远胜年平之这等文人,无甚气喘端倪,闻言过后蹙眉,凑上前来低声道,“年大家从点兵关携来的家当,一路近乎皆是撇下,要么就是由属下贱卖与过往大小城池中人,仅是余下这等大宗物件金银珠玉,若是也舍弃到此地,日后可就未必能再找来,不妨再深思一二?”
“金银器物天底下从来没听过缺,人没了可就是真没了,一并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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