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后者微微蹙眉很快舒展开来,才饮两口酒水继续道,“再细想来其实亦不例外,山上宗门之人,学翻手雨云滚覆手山河震的神通本事,而今时有凭己身修为代苍生谋福的却罕有,大多有蝇犬举动算计旁人,谋己身修为福分,乃至不少有诸般残杀手无寸铁之人,抢取山水大妖肝胆心肠化为药引,我自也不例外,不愿插手的事却在计较得失过后踏入其中,自视清高光风仍未免俗。”
“所以佛门初生时不见得其法有缺,再不济亦在大多世人见来多半可取,修行路行长者有搬山填海移云唤风的本领神通,同样是好事一桩,差别就在于如何使唤,本无对错,用起来也自然不能说出个对错,总不能迂腐至极事事都脱身红尘物外看,而需落在人人两字中,言人言己就格外清楚分明。”
和尚不懂多少佛法,从山寺还未凋敝至今师父尚在时,和尚就不是个灵光聪慧的和尚,既比不得众位师兄擅与香客攀谈说法,也比不得师弟开悟甚早佛法精妙,哪怕是到如今来,和尚都觉得自个儿兴许不该是佛门徒众,听闻眼前这白衣施主一番话倒也有可取处,但总觉得过于愤世嫉俗,又生怕说话时步步皆错,坏了这位言语举动莫名其妙的恩公兴致,于是这番话在腹里胸口滚了八九回,直到自认摘干净腐叶蛛网,才晃悠着步态虚浮的身子从那方看不出好坏木制的旧桌案处取来纸笔,写写描描。
这位枯坐山寺守了多年春秋变改的和尚说,不知施主见过多少人间疾苦,自己当年随师父外出,见过足有绵延数千里的流民,也见过商队数百人手尽遭贼寇斩杀,头颅悬在营寨外一步两枚,竟仍未有穷尽,只得沿山路从山巅营寨一路插到木桩上,才堪堪将这几百颗头颅数完,贼寨里大夫人心善觉得造孽过深,出言将师徒两人放去,光是诵经超度就花费了足足十几日功夫。听说那位大夫人是寻常人家姑娘,遭贼人掳掠上山被逼无奈做了大当家的夫人,等到师徒两人下山时,那位穿金带银的大夫人在山巅挥手有一炷香光景,迟迟不愿离去。说来也不怕公子取笑,那时真想着自己乃是个冠绝人世的修行人,最好能一掌掀翻整座山头,替这些位苦命人开个道场超度,使身首合一,总要干干净净入重泉最好。
所以总要想,文人志士多阴险狡诈,凭数首矫揉造作悲天悯人诗文,惺惺作态言说人间苦难多,为的却是令自身讨取名声,真到自个儿站到朝堂的时候却并不见得能有甚功业,譬如古时言说观耕百姓有感赋诗的大文人,做官过后贪奢骄纵,所以再瞧有颂民间疾苦言行不一的文人,反而觉得最是阴险狡诈。人有私心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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