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怎说银钱乃是好东西,从前不乐意开卷观书,早年间偶然却是将一卷书记得仔细,来回翻过不下几十上百遍,上头有句话,叫人间无事落在银钱之外,虽有失偏颇,几近理压过无理,倒也不见得能使银钱换心安福分,拿珠玉收拾买真心实意,可怎么都不能说银钱无用。使百两银钱砸到个终日愤愤不平自诩视金银为铜臭的落魄文人脸上,没准人家见过世面不屑一顾,可要是千两万两富可敌国银山金山,任你是如何自认脱身世外,终究高估了自个儿。」
落风台上贵为兵关道后继之人的刘澹醉酒,难得同卫西武多言几句,两眼朦胧开合都是缓慢,举杯朝卫西武敬酒。
「若你还是原本挂刀营的无名老卒,大有可能眼下仍旧为生计愁苦,而眼下摇身一变,能凭雄厚家底探查出兴许连朝堂上显官都不知底细的大小事,妄自揣测,怕是在小室山城里头那魁门的来路,卫兄都能查得明白,比起我们这等虚称山上人实则却糊涂的江湖人,最不济都得高明个三四层楼。」
而一旁始终手摁眉心的卫西武,手头动作浅浅一顿,自行斟酒接下刘澹这一敬,苦笑摆手,「戳穿窗纸,好生惭愧,里头的弯弯绕绕过多,布局虽是不迟,始终留有些事不愿让两位先行知晓,所以揣着明白揣过不浅的时日,令刘兄见笑。」
刘澹当然不会觉得卫西武藏在胸中的事占多半成,就凭方才当今夏松圣上与老者打的机锋,与那位披甲之人言语,自然就能觉察出卫西武所图并不止在进京勤圣,生意人不做亏本生意此事哪怕街心稚童都晓得一二,更不要去说在江湖里吃过十年苦,总要拿乞丐眼光看人间的刘澹,现如今窗纱点破藏无可藏卫西武自可表露心思,但这等年少时从挂刀营中活着离去,近乎以一己之力闯出这般家底的能耐人,又岂止会在胸中布下区区两三层窗纱。
但刘澹也绝无分毫气恼的念头,既是顺理成章之事,饮过杯酒已是解忧,拎过枚木匣放到桌案处掀开,松松垮垮朝木匣里指点。
木匣其中乃是密密匝匝纵横纹路,极似棋盘,不过是在木匣底雕镂而成数目奇多的纵横纹路,排布齐整不失格局,由一道最长的笔直深纹铺展开来,可卫西武打眼观瞧之下,就认出木匣里纹路排布,同夏松京城近乎一般无二,当即眉眼就是立起,随刘澹两指指点仔细观瞧。
纵横纹路是京城街巷,点缀其中数目更多的微末孔洞便是京城里屋舍,然除却皇宫宫阙之外,其余大多无甚特别,唯独有皇城高阙处有四枚裹萤火的走珠滚动,极为神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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