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连战连胜,本就应当是心高气傲的时辰,如若有人愿在此时提点逆耳之言,未学旁人做那等攀附举动,已是相当不易,更何况历来不嫌臂助之人,对于身在异乡举目无亲的徐进玉,当然要好生听取。
但旁人不晓得,仅是做过几年捕快的徐进玉,其实早就暗自添过几份提防,越是那等瞧来豪气,张口闭口兄弟相称的江湖人,说话办事琢磨阴招的本事,必不会有丁点逊色,反而笑里藏刀,那刀往往更难躲,来得也越刁钻。东诸岛中人眼里的中原人,兴许未必是青面獠牙,可要是拆去皮肉,削落筋骨,藏于最里的一颗心肝,不见得都是朱红。
这等事在旁人看来大抵很要废心思,可徐进玉实在熟得很。
夜里秋凉,兴许是近海潮处秋寒更甚,无论徐进玉披过几件外氅,立身窗前,总觉瑟瑟秋寒吹酒醒,纵使是习武之人身板牢固,同样手脚冰凉,没奈何闭紧窗棂,坐到已然熟睡的徐夫人床榻侧处,刚要拽出纸笔写些什么,却唯恐灯火晃悠,惹得自家夫人惊醒,只好是披起衣裳外袍,走到已是打烊许久,只留位小二打盹守门的楼下去,借秋风添饱笔墨,仗微弱烛火写就一封书信。
从离了钟台古刹,除身在无垠海潮时之外,徐进玉雷打不动,定要每日写上一封书信,托人不远万里送到钟台古刹去,没准头一月所寄书信还未到,这一月书信就如同稀碎雪花般再度寄向钟台古刹。
信中其实也无甚大事,不过是寒暄赘述近来如何,或是枪法棍法近来有何体悟,是否算是走了偏门,要么就是今日同人比斗,觉得这门剑法刀招很有些滋味可品,略缀笔墨写上几行,并不多提。而徐进玉书信中所问最多的,还是那位老住持近来身子如何,小和尚平尘,个头可否比以往长高许多,如是下次相见,没准要比自己还高了,一颗锃光的秃脑门,倘若是安置在个近乎八九尺的身板上,金刚怒目未必有,但应该很是好笑,夜晚时禅房无需点灯,只需平尘借夜色站到墙角,胜过数盏灯火。全是鸡毛蒜皮可有可无的小事,徐进玉每逢写信时候,心头却无故安稳下来,就如同飘摇过许久的一叶东海扁舟,耳边尽是浊浪排空,不觉间听闻钟台古刹震响,悠悠荡荡,能保徐进玉一夜静心,或是安然睡去,或是彻夜行气修行,既得心安,挥笔书就,倒也酣畅。
直到外头打更声过,小二才缓缓醒来,抹抹鼻头,嘀咕着该添身衣裳,这蠢杀材老天当真不长眼,才这般月份就冻人得紧,也不瞧瞧小爷难得睡得踏实稳当,抬头又瞧见徐进玉孤身坐到桌案前,好像已是将书信写就,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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