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露浓郁。
天边尚不能见鱼肚白的时节,湖潮阁里卧房中,便有少年坐起身来,蹙眉不已,抬起双拳凑近观瞧,上头却尽是横七竖八深纹,多半有血水渗出,略微张合,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也顾不得其他,索性披衣起身,摸索着迈步前去外头上药,免得这伤患处红肿流脓,更是要耽搁练拳练掌。
昨日时,少年出得竹海,又遇卧牛石,原本以为这打竹双拳无往不利,可如今换为足足有一人长短,齐腰高矮的卧牛巨石,才不过八九拳砸到上头,当即便是有些直撑不得,两拳颤颤,连带着前些日攒下老茧,如今都是迸裂开来,绽开无数血花,原本通体素白卧牛石上头,先于早春繁花,开满朱红。凌滕器的性情,云仲也大抵摸得通透,平日时节插科打诨,斗嘴斗酒皆可,全然不似是什么江湖前辈,修行高人,就为两三壶酒水便能同自个儿争得面红耳赤,但万一到练拳时,老者一张和善面皮,便不由自主绷得冷硬,饶是亲眼见得卧牛石上绽开朵三五掌宽的血花,亦是不曾开口令少年歇息一阵,而是接二连三骂道拳出得快些,如此绵软无力,如何打得死人。
其实凌滕器此举,已然是有些揠苗助长,先前所言拳中所蕴气极,理应先是由皮入血,再行入筋入骨,唯有到将浑身积累仿佛万丈江潮的拳劲练入筋骨的时节,开碑裂石方能无往不利,而今云仲不过才学拳不过一旬余光阴,将那股拳劲堪堪练入皮肉,尚不能化入血中,老者却是扯谎,言称这般时节,已然能开碑裂石,仅是两三拳下去,这京城当中顶顶结实的青石路,也得稍有裂痕才对。
云仲却是浑然不知这位向来鄙夷扯谎的老者,此番竟是成心诓骗自个儿,接连打石两日,那块通体平滑的卧牛石除却染上层深邃朱红,破碎茧皮之外,再无动静,寂静如初,当下便是一筹莫展,雷打不动霜浇不停的饮酒引秋湖时辰,云仲都是思量这拳路章法究竟是何处出了岔子,总归不应当是自己瞧见眼前巨石横亘,还未出手便已失了胆气,可再行自问,章法路数并无错漏,就连出拳力道,也比起打竹时多运起三五分,偏偏就是那卧牛石纹丝不动。
少年定定心神,将药粉涂罢,而后又是煮上一炉滚沸清水,将一成药粉撒到炉中,直等到那炉沸水耗去近多半,才倒入茶盏之中,捧杯盏开阁门,而后索性就坐到门槛处,望起未醒长街,神情平定。
整座京城都还未曾醒转的时节,落到少年眼底,其实瞧着比起热闹时节更为中意,并无车马人声鼎沸闹腾,京城周遭深林里的鸟雀也终是得来间隙,能大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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