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打量来人面皮,半晌才缓缓道,“前辈当日那番教训言语,可当真是令在下险些道心崩裂,区区一番对谈,便令我这自诩才气横溢的后生自惭形秽,手段的确是远胜在下。”
“年纪尚轻,休要过多皱眉,这脑门上的川子,几乎要将眉宇挤成一团,最是坏人面相。”来人一身长衫,儒雅得紧,唯有袖口处绕有几枚印花,瞧不出根底,从窗棂之上灵巧翻身而下,凑到荀文曲近前,狠狠朝后者脑门便是弹了一指,“小川子,凭你二境修为,真若是动起手来,怎奈何得了我这四境中人,有心对你小子不利,又岂能逃得过。”
来人于房中闲逛一周,把玩起两枚玉石,随意开口道,“至于皇宫内院当中,现今的确有高手,可鼻子未必能如此灵光,真以为太明学馆是什么朝廷重地?兴许过个一二十年,圣上便大手一挥,将此处改为私宅,也未可知。”
“既然并无加害在下的心思,前辈此番前来,有何指教?”公子闻言,平静对答。
“这阵子闲来无事,总想去勾栏饮酒,倒非是想听什么小曲,见什么色冠京城,只是不晓得多少年没曾去过,心头略微有些意向,故友纷纷离去,实在找寻不到一并出游之人,”那人摆弄着手头把件,意兴阑珊,略微失神,“除此之外,也让你小子琢磨一番昨夜睡梦中的言语,究竟应当如何辩驳。”
“小友意下如何?”
“先生不允弟子饮酒,恐怕要令前辈扫兴,”荀公子摇头,无奈一笑,心头更是老大不解,但并未有丁点屈从的意思,直言不讳。
“你小子哪都不赖,也算对我脾气秉性,可惜就是话过多了些,好容易一路辛苦,寻到娘亲所在的皇城之中,那些个礼仪矜持,便无需再端着,随爷一并出外瞧瞧大好皇城,不也是极好?”
瞧见公子仍是平淡如水的面色,来人撇嘴叫道,“瞧瞧,这一宅当中一人独处,倒是似与宅院相融,单单一个宅字,便可将你小子困于此地,日后如何还能将天下纳入胸怀,且随我来便是。”
荀元拓还要推辞,却猛然发觉,太明学馆骤然倒转:屋中摆设,调转开来,足踏长天,头顶黄土,唯独能见天阳悬于足下。
天地不倒转,何来天地安,人难高过悠远长天,而以头触地黄土硬,金乌方才脚下托。
四海皆高远,何以凌太虚,暮色钟声尽,半点不由人,八千里青霜映月,两万日书卷随风,但使安天下,朝堂圣君皆可抛。
荀元拓只觉腹中翻滚扭转,再抬眼时,已是立身于长街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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