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方过,天色便由至暗向明转去,毕竟此刻已然入了深春,天色越发早些,不过虽说再有一个来时辰便可见着东边天幕发白,眼下却是最为冷寂的时候。山上山下,皆是凉风习习,寒风入骨,换做常人,怕是指定要冻出身寒症,而山上书生与山下老者与童子,连带着山腰那百来位五鳞军,竟是不曾挪动丁点。
老话讲风雨驾前,林叶必止,并无半分错处。
除却丹房中两人,此刻苦苦熬过半宿,困意如江流决堤,一发不可收拾。钱寅反还好些,不久前伏桌舒坦睡过一觉,暂且止住困劲,单手抚度盘,另一只手却是始终笼住丹火,内气如丝,已然维持过许久。即便是如此,钱寅也是时常松开度盘,随手从周遭药架上捏出两枚丹药扔到口中,才堪堪制衡内气消耗。到底是境界还不够深厚,而丹火耗费内气甚巨,凭自身内气苦苦支撑,显然是捉襟见肘,故而以丹药弥补短缺,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云仲更是熬得困极,再说药引已然尽数撇入丹鼎之中,现今再无事可做,依他这份修为,帮着二师兄钱寅打下手,都是有心无力,只好往椅上一靠,寻思着行气数周,用以消去灵台中翻腾困意,而瞧瞧眼前通体滚热的丹鼎,浑身汗水如泉涌,登时就没了修行的心思。
“二师兄,要不我去寻柄蒲扇来?屋中放着座烫红大鼎,未免也忒热了些,要么不消丹药炼成,咱就得熟透喽。”实在耐不住灼人热浪,少年靠着椅背艰难开口道,“也不晓得大师兄出外忙活甚事,眼瞧着便是四更末尾,却是迟迟不归。”
相比少年,钱寅倒是并未显得过于狼狈,浑身上下衣衫还未曾浸透,闻言鄙夷道:“即使寻来柄蒲扇,还能解去多少热?分明是你小子心神不宁,怨不得室中燥热。”
少年方要出口辩驳两句,却见原本旺盛至极的炉火戛然一收,数味药引悉数收拢于一处,同时丹房外头更是有炸雷声响,便顾不上太多,起身要往外跑去,却被钱寅单手摁住,冷冷瞪去一眼,“外头若是突生变故,自然是由师兄们撑着,无需你来管。况且如今虚丹离成丹不远,只需静候丹于鼎中褪去火气便可,师弟留在此地好生看顾,外头异动,让师兄前去窥探便可。”
师父无端下山云游,本就是件顶稀罕的事。虽说吴霜行事随心所欲,不过每逢外出闲逛转悠时节,兴许是怕这些年来好容易从李抱鱼那敲打耍滑坑来的宝物有恙,临行之前,总要不厌其烦地叮嘱两人一番琐碎事宜,才放心下山游玩。
再者说柳倾放着小师弟虚丹不顾,久去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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