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章皇都之中,肃杀之气已然盘桓数月,百姓倒还大都无知无觉,只当是皇城有变,或是哪家大员贪赃枉法的旧事败露,权当茶余饭后的趣事攀谈消遣,并不以为然。
能尽数觉察出皇都血气滋味的,除却如今仍旧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大员,唯有些许已然退隐赋闲的老狐,皆是吩咐下人闭紧府邸,这几日儿孙无论是在官场中奔挣的,还是靠着略有几分家财,在外游手好闲的,一律夹紧尾巴,不可出半点差错,免得夜里火衣到访,将满府上下查个底朝天。
为官清廉不勾帮结伙者,倒是还算好些,总能睡个安生觉,可若是轮到那些个举止不甚检点,且背地里暗通款曲者头上,当真是见天惴惴,休说睡个囫囵觉,每逢家中侍女丫鬟穿戴红衣,都难免抖两抖,待到看清时候,再愠怒着骂上几句。
皇城长街之上热闹非常,正是一年之计,花树返苏,百姓欢喜,可背地宦海朝廷之中,却是人心惶惶。
谁也不敢说凭借自个儿在宦海多年修出的城府,在面对一身火袍的挎刀狰使眼前,依旧能神情自若谈笑风生,不漏半点马脚;不漏马脚还则罢了,真要被问出些隐晦事,大概枭首文书上头,又要多一笔批红。
任尔位高权重,还是人微言轻,关乎掉脑袋的事,皆是一视同仁。
皇都太临之中,消息传得极快,就连不少不愿出家门的老者,都晓得位列正三品的大员林陂岫,前几日上朝时候,不知为何自行请贬,一连降至从四品,从殿中位置,直退到临近殿门处,就连一向好喝花酒善纳妾的毛病,都一并改了去,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囚于家中,连家丁仆从都鲜有遇上的时候。
不少百姓皆戏言,说是这位胖大员,只怕是从郎中口中得知,自个儿身上落下了什么病灶,再这般取乐无度下去,大概是活不过十载,才乖乖收敛了诸般享乐的活计;更有流言说,哪有什么病灶,分明是这林陂岫办事不利,叫陛下龙颜生怒,硬生生给他削下两级,叫他自个儿反省一番。
不过虽说这位林陂岫尤好享乐,可能耐的确不小,不惑之年便可位列朝班,的确是有过人手段能耐;再者平常鲜有摆架子的时候,即便是外出遇上寻常百姓,亦从不摆官员谱,同周遭百姓住户,一向处得极好,故而流言虽起,没过几日便消散殆尽,无人提及。
此刻林家官宅之中,唯有碗筷磕碰声,其余丫鬟侍从,皆被林陂岫送回家去,除却正室夫人,就连几房小妾,都是被林陂岫寻了由头,支到城外百里去赏花田,此刻林府之上,只剩林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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