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并不算极宽敞,却也五脏俱全,两侧靠土墙处,各有床榻一张,少年坐上床榻,刚寻思着行气,却是不禁失笑。
“这一趟江湖走得,横是忘却了床榻的滋味,大多在车厢中歇息,而今突然坐在床上,忒不习惯。”
柳倾也迟迟未眠,同少年一般盘膝坐在床榻之上,闻言笑道,“那可不,咱家师父的性子,路遇铜子不捡,那便是同自个儿丢了钱一般,带你出行,想必是抠门至极。不过师弟也莫要太过介意,山上虽说亦不算富庶,可毕竟衣食无忧,师父此举,大抵也存了些私心,好让你体会体会在江湖当中出行的种种不易。”
“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就依咱师父来说,不到危难之际,恐怕即便你给人打得鼻青脸肿,那也是冷眼旁观,不多加干预。”
少年仔细想了想,似乎自家师兄说得的确不假。当初压笼林对付倾城蝉时,似乎自家师父也是如此,少年身中蝉毒,倘若吴霜晚来半步,怕是就要毒发身亡。故而少年道,“似乎师父并不愿做徒弟的过于借力,只在危难关头才出手相助,倒也合乎咱师父的秉性。”
“晓得这点,师弟已然算是摸清了咱师父训徒的手段。”柳倾点头,“多年前,咱师父也是两剑双足走天下的,虽说受不少前辈指点,可却是从未仰仗他人之力,近乎是生生靠自个儿的能耐修到这等地步。如今这些个仙家洞府,虽说能耐有大有小,可还是过于袒护自家徒弟,即便是情有可原,却未免就是一件好事。”
“久在鹏鸟羽翼之下,便容易习惯而自然,总觉得即便天塌下来,亦有师父师兄顶着,到头来若是身边无人,哪里还肯自个儿出头。”书生缓缓道来,桌上一盏油灯借秋风摇晃,明明灭灭,却是极静。
“师兄来日开宗立派,指定得将不少四海之人聚到座前听讲道。”云仲打趣道。
“得了,我若开宗立派,晌午开宗大典,估摸下晌师父他老人家就得跑来掀翻山门,口中还要骂骂咧咧。”柳倾可丝毫不受用少年这句轻飘飘的马屁,“时候已晚,师弟且先歇息便是,明儿个再接着聊。”
夜色已至浓处,可少年依旧披着外衣,盘膝而坐,丝毫未有困意。
武陵坡一战,辛苦积攒下来的不少精纯内气,硬是叫那柄秋湖神意吞个精光,化作数团尚未成型的剑气团围,倒是也因此抗下了那赤脚汉子看似无奇的一拳,硬是撑到了自家师兄赶到场中。虽说经脉仍旧受到些许创伤,内气也是所剩无几,但能保住一条性命,对云仲而言,似乎的确不算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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